田松望了望裡面,道:“父親不會是勸古家退婚罷?”
田柏如炸了毛的刺蝟般抖了抖:“退婚?都是他們家搞出來的事,還敢退婚?!”
不過一會兒,田老爺卻與古賁相攜而出,對守在門口的田松田柏,道:“快去通知山下田家辛家族人,我等這便一道北行,此處容不下田家,自有能容下田家的地方,走!收拾行裝,青壯都跟著,今夜就啟程去漢中郡!”
田松抽了口涼氣,心道:“不是退婚麼……”
田松不知道的是,與自己生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少爺不同,田老爺幼年曾是跑商的小販,也曾食不果腹過,正是因為田老爺小時候餓得狠了,後來有家有業了,才會管不住自己胃口,越發胖起來。田老爺自己深知,他那並不高貴的出身,鯉魚躍龍門的那一次,便是‘八王之亂’。亂世,是所有想改變命運之人的契機。在田老爺心中,‘亂世’兩字代表的,不僅僅是危險,亦是機會。
若田老爺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當初他就不會請簡璞入山,更不會資助田榕古驁出山求學。
田老爺雖然見識短淺,但目光卻是長遠的。
……而此時,不僅僅是田家莊被天下所漸起的漣漪波及,就連曾經還算風平浪靜的山雲書院,亦不能例外。
原來自從山雲子去世後,書院中的廖家學子便更加囂張跋扈起來,這日居然鬧到了承遠殿中,雲卬自從山雲子故去後,便一個人死死地守住了承遠殿,那是山雲書院百年來歷代心血之精華,是山雲書院立院的智慧根基,雲卬留在那裡,他想為父親,將這一份信仰守護下去……於是這日,鬧事之廖家學子便直面碰上了雲卬。
雲卬冷哼了一聲:“我說不許進,就是不許進!”
“我等是江衢王帳下,你讓開!”
推搡之中,諸好事者手操兵器,又人多勢眾,一下就把雲卬從樓梯上推了下去,等簡璞聞訊匆匆趕來的時候,卻見雲卬早已不省人事,玉色的衣衫下,藏著一片血跡。
廖家諸人則早就一鬨而散,簡璞急呼醫正,來者卻摸著雲卬早已冰涼的身體,搖了搖頭。而那被破門而入的承遠殿中,人去樓空,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骯髒腳印,與那早被人翻亂的山雲書院歷代門人名冊……
只見其中有一冊掉了出來,上面山雲子的字跡蒼勁有力,寫著‘初斷’:
——“弟子古氏驁者,於閏年夏月十五叩門,生於芒碭山農家,資質俊毅,殊為難得。”
而那原本空出的結語之上,卻被已人塗畫得凌亂,字跡新幹
——“學剿匪而自為匪,所謂欺師滅祖,莫過於此。”
簡璞看著絹帛上的那一行字,再看看臥在身旁,再也一動不動的雲卬,忽然一時間有些恍然。
“靜看世間三千年”
“欲栽大木柱長天”
那對聯仍然靜靜地高懸在承遠殿之中,那曾經悠長綿容的意蘊,那如冰壺玉衡倒懸於梁清冷,如今卻寥落成巍峨的森然……
簡璞從胸肺之中,抽出一口悲慼的涼氣……
寒冷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日有事未更,這兩天多更一些字數彙報大家,明天也是粗長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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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捉蟲)
雲山上的慘劇如一曲清歌寥落,在這個兵荒馬亂的紛雜天下中,在這四海震動的日子裡,沒有人聽見;亦沒有人矚目;只低低淺淺;發出悵然而杳無蹤跡的迴音;在每個知道它的人心頭,輕輕地沉吟……
雲卬不愛權貴愛山水,卻最終還是倒在了‘權貴’二字的利刃下……
或許許多年後,會有人想起他;掛念他;為沒有能保護他而愧疚……可他卻已輕輕地;就這麼離開了這個將亂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