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三餐都是侍女送到他屋裡,但紫眸和瀲君仍是習慣地在大堂用飯。
糖醋肉是紫眸和瀲君都愛吃的,尤其是新廚娘做的特別可口,侍女們剛把飯菜送來,兩個人就上演了一場筷子大戰,說好不準用武功,紫眸的力氣又不見得真比瀲君大,再加上瀲君小時候吃慣了大鍋飯,一不留神速度一慢就得餓肚子,所以,他那一手的筷子功比紫眸紮實了不知多少倍。
一來二往的,紫眸手裡的筷子竟被瀲君夾落,瀲君得意地吃著肉片,看著紫眸急急地叫來侍女替她拿雙乾淨的筷子。
等到侍女那來了筷子時,瀲君早吃了大半碗飯,紫眸不甘示弱,趕緊和他爭搶起來。忽然,只見瀲君手一軟,筷子落在了地上,紫眸剛想笑話他就覺得不對勁。
只見瀲君臉色蒼白,嘴唇呈黑紫色,身體也軟軟地倒了下來。
紫眸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她搭上瀲君心脈,卻瞧不出任何異樣。
恰在這時,柳夢已從內堂走出,他見狀也加快步伐走到瀲君旁邊,瀲君此時並沒有昏厥過去,只是呼吸急促,身體無力罷了。
“你還好吧?”
柳夢已問道。
瀲君自嘲一笑,他道,
“我這輩子怎麼就跟中毒那麼有緣,招誰惹誰了。”
瀲君此時的神情看得柳夢已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看到落在地上的筷子,心中立馬明瞭。
柳夢已站起身,用手指沾了幾味菜汁放在嘴裡一嘗,然後,他說道,
“是離魂。”
紫眸茫然地看向他,她跟在柳夢已身邊十多年,可未曾聽過這個毒的名字。
“是紀槿如下的?”
紫眸雖然不知道離魂是什麼樣的毒,但一想到前些日子來了新廚娘,今日飯菜裡就有毒,再加上又知道柳夢已會在用飯是先嚐一遍菜,能知道這些又有如此人脈的除了紀槿如還能又誰呢?
或者說除了紀槿如外,還有誰會恨柳夢已。
柳夢已知道離魂不是他此時此刻能用內力化解的毒,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毒從發作到滲入五臟六腑會要多少時間,所以,他不可能放著瀲君待在山上,而自己去山下見紀槿如。
“你還站得起來嗎?”
柳夢已問道。
瀲君此時哪還顧得了其他,身體像被螞蟻爬一樣又癢又疼,他吼道,
“你自己怎麼不去吃兩片然後躺平了看看能不能走。”
柳夢已並沒有生氣,他把手伸向瀲君,但當他快要觸碰到瀲君的後背時,手又縮回來了些距離。
對於柳夢已來說,能像現在這樣和除了紫眸蘭祀外的人靠得如此之近已是難得,而真要有身體上的接觸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看著瀲君彷彿是在冷笑的樣子,他想起那一天當瀲君依偎進自己懷裡而自己卻推開了他時,瀲君也是這樣的神情。
像是在笑他,又像是在自嘲。
柳夢已第一次因為瀲君而感到不忍心,那僵硬著的手最終還是觸控到了瀲君的後背,摟住了他。
在柳夢已的手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間,瀲君只覺得一陣涼涼的,像是那夜含在嘴裡的葉子一樣,剛碰到時讓他心頭一震,之後更讓他身體裡的異樣逐漸平緩。
“紫眸,你帶人隨後趕到,包圍院子。”
柳夢已匆匆吩咐完,就摟著瀲君離開。
柳夢已的輕功果然驚人,飛身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如騰雲駕霧般,在樹林間飄過,卻彷彿絲毫不用著地。
原先瀲君還有些害怕,他不由地靠近柳夢已,卻有怕柳夢已又像先前那樣把他推開,那樣的話他可得活活摔死,權衡之下,瀲君只是抓緊了柳夢已的衣服,只可惜他身體本就無力,即使是抓得再怎麼緊也使不出力道。
柳夢已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摟著他的手略微加緊了些。
“不用怕,不會死的。”
柳夢已的語調仍然是這樣的平淡,這話聽在瀲君耳朵裡卻有些茫然。
是不會摔死?還是不會被毒死?
瀲君心裡也不由地笑自己還真跟毒藥有緣,自從被姚錦離折騰了之後,這都是不知道是第幾次,難道他還真的得死在毒藥的手上。
見瀲君沒有說話,柳夢已以為他不相信,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瀲君見狀,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氣惱,他說道,
“我可是替你中的毒,你堂堂一閣之主,如果救不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