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脫了干係。”
他現在可沒時間同櫻燎胡攪蠻纏,如果真如櫻燎所說,磬犬來這兒是為了向夏娫討之前的舊債,那麼現在將失去了記憶和妖力的夏娫獨自丟在那裡,無異於是將蝸牛摘去了外殼暴露在陽光下。雖然她死了自己不會有什麼損失,但是他可不願看到磬犬太過逍遙快活。
他有些後悔自己在傍晚的時候就那樣離去了,在聽聞了那樣粗暴的言語之後,他還暗地裡指望著夏娫露出本性,卻不知那根本是假想。
內心的焦慮在趕到紅閣的時候,化為了慍怒。
滿眼火海。
即使天下著雨,蔓延在紅閣周圍的火苗卻絲毫沒有消退,反而在吞食雨水之後變得越發旺盛,周圍的人來來回回打著水在救火,卻都沒有人發現這火的異常,撲之不滅。
柒寒皺著眉在自己的身上下了結界以用來抵擋外界的干擾。他看得到眼前這座建築的所有門窗上都被下了咒術,根本沒有人能夠從裡頭出來,這熊熊燃燒著的,像是要一切化為烏有的妖火,把人的眼睛都要灼傷。
毫不猶豫踏進,柒寒揮手劈了門上的“禁足”,裡頭的火苗就洶湧的流竄出來,紅色流光暗藏著灰色霧氣,炎炎的溫度,即使有結界保護,都好像要將他熔化。
收斂了心神,他在樓裡面尋找夏娫,雖然沒了內丹,但夏娫畢竟不是普通的人類,他想著至少要找到該找的東西。
不消一刻,已經在這裡兜轉了整一圈,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夏娫,就連紅閣裡頭其他的人都消失了蹤影,是妖火過烈燒得屍骨都不能留下,還是這根本是誰佈下的幻境?氛圍太過奇怪,柒寒忍不住要懷疑起來。
眼前黑影閃過,柒寒本能的跟了上去,卻沒想到出了那樓宇,一路去了郊外的樹林。
停在一棵樟木前,柒寒整了一下被風吹亂的衣衫,正色道,“既然誘了我來,還請莫要躲藏了。”
隨著柒寒的話語,從十步開外的樹木後踱出的,是穿著藍色長衫的青年,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空洞而陰森的質感,就像不是從那具身軀裡所發出來的聲音,無論聽幾次都讓柒寒背脊發冷。
“我們又見面了。”那人行近一步,站在光亮較為明顯的地方,正是傍晚時見過的那位,包下夏娫的先生,也是被柒寒窺見脅迫夏娫交出什麼的人。
“唔,可不是麼。”說著話,柒寒的手指划動著,在做小動作。
那人的周身有灰色的霧氣在浮動,有著在火場和更早之前都有聞過的難聞氣味。
“我可是殷勤盼著這個時候許久了。”
柒寒這麼說著,右手忽的一下舉起,就像拉高了什麼似的,與此同時升起的,是對面那人周圍一圈的土壤裡竄起的金色絲線,細密纏繞,編製成網,作成一個漂亮的牢籠,將獵物重重困住。
“所以,你可得要好好跟我說說啊,磬犬。”輕巧往前踱一步,柒寒看著在自己編織的牢籠裡現出原形的妖怪,狗頭人身,比一般妖怪都要大上許多的身形,“你這種自投羅網的行徑為的是什麼?”
他與磬犬,在紅閣照面之時便已識出了對方,他們卻都沒有點破,柒寒不想說那是所謂的默契。而且他想不到,那妖怪見了自己非但不躲藏,還主動出現,耐人尋味。
比化作人身時還要粗糙難聽的聲音,迴響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裡,帶上錯覺的諷刺。
“白色的鴉說,我的東西在你這兒,所以我來向你討要。”
柒寒一愣,笑著說句真話,“她倒是不曾給予我什麼,你怕是被騙了罷。”
“那是不行的,”磬犬伸手去推柒寒設下的圍欄,卻被那上頭的法術灼傷了手掌,“我是殺了她之後才來找你的,東西必須在你這裡。”
“你無故殺了人家的相好,被拔了牙也是自作孽,你衝我嚷什麼。”柒寒厭惡著方才聽到的那句。
“哼,不過區區人類,竟肖想得神明允諾,我不過幫他早些超度,誰想那烏鴉窮兇極惡要來報仇,我便吃了她內丹,誰知她竟然乘我不備去了我的獠牙,當真該死。”
夏娫之所以會說獠牙在他這裡,大抵並不是記起了什麼,只是因為陳舒硯漏了柒寒的身份,又或者只是單純一介女子的恐懼,想要脫逃這事態,被磬犬殘暴的詢問物件的所在,她也無可奈何,只得設計將妖怪引來柒寒面前。
想到夏娫被磬犬所食,柒寒心下煩躁,不想再聽眼前的妖怪囉嗦,就要收手將它降服。胸腔裡忽然湧上一陣腥甜,他沒忍住,竟是嘔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