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小說:負負吟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

他抬頭看著虹臺,淚光還在眼底,臉上卻是微笑:“……我其實是個有惡念的人,不過,終究一切聽天由命,什麼也做不得。”

這是相逢以來,他第一次和虹臺如此對面凝視,目光全無迴避,眼底依舊清亮如水,深深映照著情人影子,虹臺卻忽然覺得眼前模糊了,是心頭痠痛,湧作了眼底酸楚。原來他看自己不是迷霧,自己看他才是。

因為心底太痛,抱持都小心翼翼用不得力氣,只是反覆的道:“你不肯和我回去,也是因為不安,怕我們再次決裂麼?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我幾時趕逐過你?最多也就是口不擇言,氣上來說幾句狠話,你和我做了十年兄弟,還不知道我的脾氣?我其實一直當你……”

這番語無倫次的話並沒有說完,是月儀忽然縱體入懷,將雙唇主動送了上來。一切柔軟甜蜜,一切顛倒愛慾,都如往昔。

情深愛濃的時候,月儀在他耳畔說道:“我知道,你一直當我,會在枕蓆上挾制你。”

枕蓆上沈虹臺其實迷亂貪戀不能自已,都不知道自己喃喃回了些什麼話,也不知道月儀是否在縱情交歡的時候,又一次嗚咽流淚,樂極生悲。只覺得這一場情事的瘋狂是平生未有,絕望也是平生未遇,原來樂和痛是相反相成,愛與恨也只隔髮絲一線。到最後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否也失聲哭了,只知道清醒後兩人鬢髮臉頰,都沾著縱橫清淚,那一彎眉月已經從梨花梢頭沉了下去,照不見瑩瑩,照不見惺惺。

情//欲之後聲音疲軟而嘶啞,只是一再請求:“月儀,同我回去罷,回去罷。我真心當你是兄弟,一輩子不離不棄。”

月儀只是悽然微笑:“你說過,這不是兄弟之間能做的事。”

沈虹臺最後失望離去的時候,這幽微淒涼的笑意都一直縈繞在眼前,好似荒村月色雖已落幕,慘白的光芒還留在山水樹梢之巔。水鄉阡陌難行,月儀卻只肯送到村口就不再走,但是虹臺走出很遠,回頭還是能看見他半披著外衣站在村口,月影餘輝將他化成一個單薄的剪影,那目送不捨的身姿卻好似粘在了自己瞳仁上,很久都無法抹消。

虹臺當時暗暗想道:“這決不是最後一次相見——我決不會讓今日變成最後一次,遲遲早早,我還要和他見面。”

然而過了一年,他的想法卻已大變,激烈而絕望:“那一夜就是最後一次,無論如何,我只能讓那一夜成為最後一次——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要和他見面!”

一年後,是朝中座師桂閣老解組還鄉,旋即病故。“議大禮”派官員失去最有力的首輔靠山,被清議派言官反攻倒算,清除出朝的時候。沈虹臺還未來得及晉升翰林院編修,就被言事官尋釁攻擊,以姻附勳臣為罪,貶謫廣東高要典史。

19

19、虹臺月之九 。。。

典史是地方上最低階的職位,在官階中為不入流,掌管監獄緝捕之類的瑣事,等於是“吏”而非“官”。沈虹臺從詞林清品一跌而入地方小吏,而且還是遠貶廣東僻壤,這羞辱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以至於面對千里迢迢趕來探望的月儀,也是堅決閉門相拒:“他來做什麼!到了這份上,難道看我笑話?我寧死也不要見他!”

典史位卑,高要又是廣東窮縣,衙門都很簡陋,官吏的住所自然也淺隘,然而好歹還有縣吏的身份,還有一個破落的庭院能將求見的人拒之門外。院落窄小,虹臺即使在屋內,也分明聽見院門外面月儀在叩門,痛哭著呼喚自己,自稱只為見自己一面求個放心,然而這一刻虹臺心如鐵石,始終充耳不聞,閉門不納。

他想道:“什麼都被他說中了,他原本勸我不要結那門親,不要違背父親遺志以至於清議鄙夷,言論不容……什麼都被他說中了,我有何顏面與他相見?何況當年還是我傷他的心,他又曾經和我決裂,拒絕回去,如今卻來不計前嫌……這恥辱我受不了,這憐憫,我也受不了!”

眷屬都留在北京,不曾和自己同甘共苦,鄉黨清流多半鄙夷自己為人,也不肯施以援手。而唯一願意來患難與共的月儀,虹臺卻覺得和他相見,比死亡還要難堪。到這地步愛戀或者哀憐,都是羞辱,比懷恨譏笑更不能面對。

可是人間的事,終於有不能不面對。做無品典史還有門戶可以緊閉,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餘地,等他落到更不堪的境地,連拒絕的自由都沒有了的時候,這才知道愛畢竟和恨一樣執著,人間天上,無計相迴避。

將他從雲端打落的厄運,並沒有在貶謫之後放過他,典史的位置也沒能做得長久,就因為監獄管理不善,被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