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負負吟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一句下作唱詞:“夾被兒時當奮發,指頭兒告了消乏。”跟兄弟同床不便,於是將寡母生前睡的小床重新支起來,分了被褥打發紹先獨睡。內室狹窄,還擺著些破箱籠,兩張床榻只能緊挨著擺放,中間側身過一個人的空當都沒有。

紹先晚上就叫冷:“床小被薄,吃不消,我要和哥哥擠。”柳生說:“你平日不是矇頭蒙腦,早早就鑽過去獨自睡?怎麼前日不冷,昨日不冷,偏是今日害冷!”紹先道:“哥哥是痴的,入冬不是一日比一日更冷,難道還是一日比一日更暖?”柳生心道:“大約是燒了他那些不尷尬的物事,他夜裡沒得掏摸作怪,就鬧不安。”紹先聽他不言語,一骨碌裹了被子就爬過床來,連聲抱怨:“我被內都是陰潮潮的,哥哥也不記得替我拿出去曬。屋裡又不生火,還不如顧鄉紳家。”柳生嘆道:“要生火,哪有銅鈿?你被子潮,那是你自己……”說了一半,便道:“今晚你也不念書了,熄燈!‘食不言,寢不語’!”

因為被紹先佔了外床,他拱過床來又挺著不肯動,柳生只好自己爬起來去吹床首的油燈,鄉間冬月著實寒凍,又因為晚上陪先生喝了幾盅酒,酒熱散去身上回冷,更覺得陰悽悽的發抖,不禁連打兩個噴嚏。紹先睡在下首嘻嘻的道:“我平日晚上也沒念書。”柳生氣不動,尋思著:“下回不給他糟蹋燈油。”自己回到裡床裹被內取暖了。

雖然吹了燈,屋內倒不是很暗,外面霜月正圓,照得天窗上蒙著的豬膀胱皮明晃晃的,屋頂還有幾處沒補好的缺口,到處透漏下銀箭。屋裡四面八方颼颼鑽進陰風,逼得人只能拼命縮排破絮被裡。兄弟兩個一時都冷得睡不著,紹先就沒話找話:“我看過的那些書,哥哥也都看過不曾?我猜是看過的,否則那麼知道箇中滋味?”柳生道:“考學無非就是那些文章,哪有不熟讀揣摩滋味的道理。”紹先蒙在被裡吃吃的笑,道:“哥哥裝傻,明知道我說的不是考學。”

柳生這才回過味來,責備道:“真作怪!燒都燒不掉邪心腸,真的要討打?”紹先道:“縣老爺吩咐過你,不許凌虐孤兒。”柳生道:“那縣老爺也說過,叫我教導你走正路。”紹先道:“我不是好好的讀書上進?今日老爺還誇獎我,又賞了銀子,唯有你看不得我,又是燒書又是罵人,還動不動嚇唬要打。”柳生哭笑不得,說道:“真打過你,你就沒這麼皮臉了!睡你的大頭覺,大半夜的不要嚼蛆。”紹先就爬出來搬他的臉,連問:“什麼叫嚼蛆?哥哥嚼一個給兄弟看看。”

柳生被他鬧得無法,斷喝:“不要頑皮!適才還叫冷,這當兒半個人在外頭,倒不冷了?”紹先吸溜一聲:“真是格,冷,冷!”也不重尋自己被頭,忽的一聲投奔了柳生的被窩,連叫:“凍死了!”

一床棉被薄而窄小,擠兩個人不得,柳生和他爭奪了半晌被子,最後妥協,兩床被一起搭上身共同擠著取暖。搶被子搶得兩人均是通身冰涼,柳生又不免打噴嚏,紹先道:“打第三個噴嚏了,定是有人愛哥哥。”柳生斥道:“哪來恁多風話?安分睡覺。”紹先道:“睡不著。”柳生道:“那就裝睡。”紹先皮著臉道:“我裝睡了,哥哥是不是要做點不好意思教我曉得的事?”

柳生對他的頑劣,向來只能有兩個字回應:“胡扯。”紹先道:“我才不胡扯!當我有什麼不知道?顧三爺說,男子漢都有這生來的本事,除非你天閹沒下稍。”柳生皺眉道:“不學好的東西!顧家那兩個壞胚究竟引誘你做什麼了?”紹先這時挨著他肩頭,蹭了兩蹭,說道:“你要聽,送耳朵過來。”柳生果然側耳,不提防被他向耳中輕輕吹了一口氣,一時間冷不丁全身肉緊,汗毛一炸,“啊”的一聲半跳起來,罵道:“搗蛋!”

紹先樂得滿床打滾,笑道:“果然這招比咬耳朵有用!大家說的是真的。”柳生又是氣惱,又有點酥麻麻的不自在,咬牙又罵了聲:“不學好的東西。”然而追究弟弟不端的心思到底蓋過發怒,緊著追問:“畢竟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歹事!”紹先叫起撞天屈:“當真什麼歹事也沒做!無非就是……”他也裹著被子爬起,招手示意柳生再次送耳朵過來,柳生怕了他搗蛋,堅決不肯,他只好自己伏過去,將下巴擱在哥哥肩頭,小聲說了幾句話。

柳生聽了也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倒是放了一半心,於是罵道:“一群不知羞的東西。”紹先笑道:“這種事,哥哥一個人躲在被窩裡面也做,為什麼罵我們不知羞?人家不過是比賽個勒罐子,手銃人人打得,不會打的才是羞。”柳生無語,過一陣繼續奉送幾句批點:“聖賢書都讀妄了!學堂裡公然比賽這下流勾當,太不知羞。”紹先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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