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2 / 4)

小說:負負吟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口難道不是家父也告病離朝之際?然而還是要怪我們,因為他們持有公論。”

“立儲之事,家父縱然一時軟弱,畢竟也一直在努力周旋,挽回天意。如今也就內閣能向宮中說幾句勸諫的話,百官只會氣勢洶洶上彈章,到底也是石沉大海。這時候不想著齊心協力匡扶朝政,卻只是無休無止攻訐不已,擊潰了能宛轉進言的內閣輔臣,他們又到底能做什麼!實事要別人來做,是非卻由得他們評定,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因為他們只需議論。”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喉間噎住,只是立在室內凝望徵士。徵士和他對視,好半晌過去抱住了他,低聲道:“麗天,這些都無謂,遲遲早早,有山中梅花待你歸去。”

熟悉的親暱感覺一絲絲回來,溫存的撫慰一寸寸點燃久違的歡悅。麗天在他柔情面前是歉然的:“京中的王麗天,要教仲純失望了。”徵士道:“並不曾。只是想起兩句舊詩。”麗天性急,枕上追問,徵士只是笑而不語,撫慰道:“你勞累一天,早些安睡。否則又要閣老夫人擔憂。”

他不想說出那兩句詩,是因為詩句裡其實帶有太多的惋惜與哀憐。而以憐惜這種情意,施加於如此驕傲的麗天,豈能忍心?哪怕他遭遇挫折,憤懣滿懷,壓抑萬端;哪怕他皎然如光風霽月的品性,在這京城泥足深陷,壯懷不再,畢竟也是不忍垂憐他的。

“相逢京洛渾依舊,惟恨緇塵染素衣。”

37

37、未開花之七 。。。

複雜兇險的局勢漩渦,從外人眼裡看來不過是一團水紋,度日如年的政壇困頓,從一生看來也不過是生命中短短數年。王閣老父子掙扎在言論的刀矢叢裡,數次都覺得或許便要覆滅於此,然而慘勝的那一刻並無輕鬆感覺,終於掙脫之際,也與歡樂訣別。

清議派用以排擠打擊輔臣的“京察”,做到最後就是兩敗俱傷,閣老的門生親信大多去位,清議派的首領顧涇陽等人也觸怒朝廷,削籍還鄉,去的卻只比閣老早半年。閣老則在這一場紛爭中元氣大傷,氣得頭風發作,右目失明,再度以病乞休。皇帝還欲挽留,特旨晉少傅,兼加太子太保之銜,但是王閣老委實失明嚴重,又兼太夫人也老邁多病,麗天為父起草辭相疏,哀懇萬端,連上五疏,終於在五月裡獲許致仕,還鄉養親。但太夫人已經八十高齡,兩次隨子孫往返長途,到底支撐不住,回鄉這年的年底,溘然長逝。

大臣喪母,遵制丁憂三年,這一來閣老總算乾淨擺脫了政壇紛爭,無論是朝廷還欲起用,或者政敵不能甘心,都無法在他守孝期間騷擾。王閣老卸下了名韁利鎖,卻以喪親病目為代價。

太夫人逝世在十二月中旬,陳徵士趕來弔唁時正下著新雪,相府內外一片素白。閣老哀痛過度,病不能起,作為冢孫的麗天代父盡孝子禮數,向弔客們磕頭還禮。靈堂上來賓眾多,徵士無法和麗天說私人言語,只能加重握手的力度,囑咐:“節哀保重。”麗天神色慘淡:“祖母生前最掛念我,臨終時尚自望著我不忍閉眼……她老人家無限遺憾,全是為我,不能瞑目……”

徵士熟悉王家內外,知道太夫人其實平日裡性格嚴厲,並不似麗天之母馭下柔和、待子慈愛,然而臨終之時捨不得唯一的男孫,想必也是至情流露。卻不知道臨終那一瞬,那嚴厲的老婦人眼中更多的是遺恨難消,望著孫子連聲叫了三次:“秀才,秀才,秀才!”

麗天於六年前順天鄉試就已經中解元,雖然閣老曾經憤然上疏要將兒子退回監生,朝廷也未批准,畢竟還是獲得了舉人身份,不復是青衿秀才。太夫人並非不知,臨死前卻執意只記得呼叫孫兒是秀才,那是因為闔家上下都心照不宣,麗天被誣衊舞弊的嫌疑一日不能以會試中舉洗脫,這舉人便只能是終身的恥辱,有不如無。閣老因為喪母而卸脫的名韁利鎖,卻牢牢縛在麗天身上,刻骨入髓。

這時是甲午年十二月二十日,跨過十天就是明年,跨到二月就又是一個大比之期。可是因為喪事耽擱,麗天跨過去到下一次會試,卻又要三年。

徵士和麗天互相凝視的時候,彼此只覺得歲月緩慢又飛速,這三年功名路料定難捱,可是捱過之後又料定拋人易老。富貴草頭露,青春陌上花,光陰隙中駒。

三年裡麗天只有一次去徵士山中閒住,是太夫人喪事後隔年春天,由徵士相陪看白雲峰下滿谷梅花。當年徵士手種的梅樹都已蔚然成林,林中閒走,一陣風來,千萬片花瓣拂落在二人頭頂,猶自不肯平白墜地,要學雪花般在風中飛舞飄揚。麗天望著繁花枝頭,微嘲道:“我只道仲純是個閒人,定會將梅枝細細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