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的嘯叫聲。南極星成員在戰鬥中會使用很多種帶有不同意義的嘯聲,而此時劃破長空的,正是在最緊急情況下要求以最快速度立即後撤的嘯聲。
在耳膜被觸動的一剎那,不論是內線還是外圍,所有的南極星戰士都全速後退,而身影翻躍在半空中的穆峭笛所能做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撲向緊挨在他身邊的搭檔,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沖天的火花與震地的爆裂聲中,黑色馬車被炸成了碎片,數具人體也隨著巨大的煙塵騰空而起,灼熱的氣浪波紋般奔襲四方。
經此一役,參加行動的東南區五個小組,二百名戰士,重傷七十一人,輕傷三十九人,失蹤及死者九十人,無一人能夠全身而退。
南極星遭遇到自成立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失敗。
這個沉痛的訊息在三天後送到了江北義軍首領賓起之的手中。而與此同時,京都千歲府裡的魚慶恩,正設宴為周峰等人慶功,並無比暢快的仰天大笑誇獎他最心愛的養子:“煒兒,真是乾的好啊!”
第十一章
當爆炸的餘波和煙塵尚在半空翻卷時,每一個神智還清楚的南極星戰士們都意識到,紫衣騎在犧牲這一隊人馬成功進行誘殺後,第二波援兵一定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趕到,所以在緊急撤離之前,還有另一件事更為重要。
南極星成員的身份一旦被魚慶恩一黨所知曉,將會給他們的家人帶來滅頂之災,所以在受訓時,絕不給敵人留下任何一具可辨認身份的屍體,也是一條鐵則。
渾身是血的齊奔咬牙支撐住身體,捂住尚隆隆作響的耳朵,向空中放出了一道紅色的煙火。
這道煙火既向外圍準備接應的雁星表明行動失敗,也命令在場所有幸存的南極星,以最快速度毀去自己周圍陣亡同伴的面容,然後撤離。
仍然保持著部分行動力的戰士們掙扎著確認身邊的人是否還活著,然後含著眼淚將腐蝕性極強的藥粉灑在死者的臉上,有些重傷者不願拖累同伴,更不願連累家人,咬牙毀去了自己的容顏。
這項工作只進行了極短的時間,之後第二道煙火升空。在指揮者的帶領下,戰士們快速地越過山口,向密林深處撤退,基本上每個人的肩頭,都揹負著一個他們死也不願捨棄的重傷的同伴。
身後,紫衣騎的鐵蹄已經霍然逼近。
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南極星戰士,當蘇煌抱住搭檔的身體翻過身來的時候,腦子時已經沒有什麼思維,幾乎是本能地在對接到的指令進行反應。他周圍的屍體以紫衣騎居多,有幾位南極星戰士也基本上早已面目全非。不幸中的萬幸是,穆峭笛將他撲到在身下後,恰好有人倒在他的身上,所以儘管血肉模糊,但顫抖的手摸索下的胸口,還是暖的。
心臟狂跳之下,蘇煌根本不願把手指伸到搭檔的口鼻之間去試探呼吸,而是直接將他背在了背上,跟隨著同伴們向密林深處奔去。
因為每一個人都或輕或重帶著傷,逃亡的血印使得他們很難擺脫紫衣騎的追殺,而且既然會有這樣一個陷阱,本身也說明預定的撤退路線不一定是安全的,所以齊奔快速地作出了分散逃離,想辦法利用山林複雜的地形擺脫追兵,最後到人煙較少又有雁星暗哨的村落藏身的決定。
後來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生死關頭所爆發出的潛力和紫衣騎不太擅長山地搜查的弱點,給了這批傷痕累累的南極星戰士一絲生的希望。一些受傷較輕的人最終成功地到達了附近的雁星暗哨,他們所傳達出的關於失敗的所有細節使得整個南極星東南區立即啟動了最高的應急機制開始營救,以求多搶出一條人命來。
儘管如此,仍然不斷地有人倒在密林的小徑和紫衣追兵的刀下,有些來不及自毀的屍體被送回京城辨認,一旦被查實了身份,在他們背後的那些知情的或不知情的家人立即會遭到最猝不及防的絞殺。雖然東南區已盡最大努力組織那些可能已暴露身份的家庭逃離或隱藏,但在掌握著軍政大權的魚慶恩面前,這些地下的力量畢竟要薄弱得多。
蘇煌的體力,在涉過一條小溪後達到了極限,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穩住背上搭檔的身體,但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已不能邁動一分一毫。旁邊有輕傷的同伴努力想要幫他站起來,但失敗了幾次後,蘇煌對那個幾乎還不算認識的異組同伴說:“請你……帶我的搭檔走……”
對方的面容隱在面罩之後,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在用力握一握手之後,穆峭笛被背上了他的肩頭。
傷口仍在滴血,視線一片模糊,此一分別,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