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簡直是胡鬧!”師父終於被他們弄得毛線團了,“在別人的家裡,你們竟……如此這般不要臉面!”
“臉面是什麼,跟師父比起來,天下的面子我們都可以不要。”嵐風暗暗的眉飛色舞了凌玄一眼,凌玄立馬接道“徒弟們只看重情義二字。”
嵐風終於成功的擺脫掉了靴子,凌玄頓時翻了翻眼睛,一副快要燻暈的樣子,師父比較淡定,只是蹙了蹙眉,“師父你懂了吧,徒弟為何至今光棍一根,我心裡的苦不比你少啊,又有誰知道。”
……“穿好,不要逼為師再說第二遍。”
為師了,嵐風立即就放心了,表情立即輕鬆了,“嘿嘿,馬上穿。”
“為師不是三歲稚子,人生更不是兒戲。”師父靜靜地道,“你們的心意,我明白。”
“師父你不要這麼悲觀,其實就咱幾個知道。”嵐風拍了拍衣服站起來,“我,大師兄,琉刖,小師弟。”
“骨兒?他知道了。”師父的瞳孔驀然一縮。
“他,他原本只是瞎猜,可不小心聽到了我倆說話。”嵐風的聲音低下去,“都怪徒弟多嘴。”
凌玄起身道“知道又能怎樣,師父你為他付出那麼多,怎麼對他都不過分。”
師父久久沒有說話,幽幽的輕嘆道“為師對不住骨兒。”
“我也覺得師父你沒啥對不起小師弟的。”嵐風心想素骨,師兄這也是沒有辦法,為了師父,“其實平心而論,琉刖對師父也是相當不錯。”
師父如今已經有了琉刖的骨血,即使再不合適,也得合適了。
“休要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師父聲音寒徹的道。
“是,徒弟再也不提這個痴心的笨蛋了。”嵐風恭順答道,“那師父,既然子畫不在,我們就一同回去吧。”
師父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冷颼颼的瞄了瞄他“風兒對琉刖的印象倒是還可以。”
“徒弟對他的印象好壞完全取決於他對師父的態度好壞。”
“還貧——”
“是……”嵐風見師父的心情貌似好些了,試探的道“大師兄曾跟我說過一句話,弟子覺得很有道理。”
“玄兒,還是你自己告訴為師吧。”
“呃……”凌玄挖了一眼嵐風,自己說不下去了,就開始把小輪子推到他這,“既然如此,弟子就直言不諱了,若有言語不周之處還請師父海涵。”他一邊措辭一邊暗暗咬牙,自己哪裡會說這些,“世人皆追尋兩情相悅,卻多半不得,為情所困,與其這樣,不如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所謂日久生情,可能那個被我們拒之千里的人在經過了歲月的碾磨後也沒那麼不可理喻。”簡直是順嘴胡謅,連他自己也不知在說個甚,飛速的掃了眼師父,卻發現他正在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麼,那邊嵐風朝他飛過來一個萬分肯定的眼神。
然後,師父驀然淡淡的笑了,似有千般寂寞,“留白此生,怎堪以闌珊寫終局。”說罷,徑自出了房門。凌玄和嵐風望著師父離去的影子,相視搖了搖頭。師父的心思太細膩,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
“對了,大哥,你說要不要蘇裴給師父看看?”
“你去說吧!”凌玄一肚子怨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夜梵宮的天空下,一個清瘦的身影蜷縮著膝蓋坐在寢宮門前的石階上。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整個人就像墜落深淵般絕望,可偏偏無法走開。月色靜靜的傾灑而下,包裹住他的身體,他將臉埋在膝蓋間,髮絲紛紛滑落,髮梢掠過地面。
“骨兒。”
那溫潤的聲音再度迴盪在他的耳畔,明知是幻覺,可他還是那般貪婪的想要多聽幾遍,腦海中不斷的浮現起師父的容顏,和他喚自己名字時那抹淺笑。
他以為他這一生終是找到了歸宿,可以一直跟著那個人,萬水千山。明明是被背叛了,然他卻沒有憤怒,或者說所有的憤怒都已被痛徹心扉取代。
“骨兒。”師父的輕喚又緩緩的飄落,素骨輕輕的點了點頭,似是囈語般的道“師父,徒兒在的。”
他埋著頭閉上了眼睛,希望這一刻的幻覺可以持續下去,一直一直。
但,還是消失了。
就若曾經的溫存,蕩然無蹤。
素骨輕輕嘆了口氣,在他這個年歲,本應該是如同旭陽般燦爛,然他的心卻歷經千帆般滄桑。師父不會回來了吧,他也該離開了。
在他抬起頭的剎那,卻發現眼前的月光被什麼擋住了,再緩緩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