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煜既然去了醉芳樓,這午膳便也不能指望他了……有此認知的青樓遂同桑淨在外頭找間鋪子用完午餐或,才踏上了回程的路。
桑淨的身子仍有些虛弱,一回宅子便入房歇息去了。而他,則在東方煜的書房裡待了整個下午,將剛獲得的情報整理了下,並一如往常地翻了翻友人書房內的各式藏書。
而像這樣靠坐窗臺邊遠望湖面,也有半個時辰了。
隨著日落月升,點點燈火漸起……他靜靜望著那逐漸逼近的夜幕,唇間已是一陣低嘆輕逸。
瞧眼下如此天色,東方煜再不回來,他便得親自下廚打理晚膳了。
多半是沉浸於溫柔鄉中、樂不思蜀了吧――腦海中友人軟玉溫香在抱的情景浮現,讓白冽予面具之下的容顏不禁一陣微燙。
想來也是。正所謂食色性也,若非他滿心只惦念著報仇、無意兒女情長的話,眼下想必也有一、兩個紅顏知己了。何況“柳方宇”本就同那醉芳樓的頭牌相好,兩人久久未見,多溫存一陣也是理所當然的。
思及至此,有些認命地一嘆後,白冽予下了窗臺正欲離開書房,過於熟悉的足音卻於此時傳入耳中。
東方煜?
屬於友人的足音令青年面上訝色微現,才要上前一探,原自緊閉著的房門卻已由外而啟。那同樣熟悉的俊朗面容,亦隨之入了眼簾。
“你回來了。”
望著半天沒見的友人,帶著些招呼意味的一句脫口,語調淡淡,卻不可免地滲入了一絲訝異。
察覺了青年話中隱帶的情緒,東方煜唇角苦笑揚起,有些自嘲地:“你似乎不大樂見於此。”
“不……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本以為你會在醉芳樓待到晚上的。”
“醉――你知道了?”
“意外瞧見而已。”
“……是麼。”
瞧他沒什麼特別反應,東方煜訥訥應了過,心緒卻不知怎麼地一陣慌亂。
――便如早先於醉芳樓同他那紅顏知己相會、纏綿時,那潛藏於情慾、歡愉之下、心中隱隱存著的不安……甚至愧意。
對那個……始終佔據著心頭一角的青年。
正是因為對青年的惦念,讓他終是打消了過夜的念頭,一如先前地買了晚膳匆匆趕回――他本還想好了應對的理由,卻不料青年早已瞧見了一切。
心頭的慌亂,悄然轉化為某種名為心虛的情緒……好一陣沉默後,他才有些尷尬地開了口:“桑姑娘呢?”
問是這麼問了,胸口卻因這個問題莫名地一陣窒悶。東方煜雖對自己的反應暗感不解,可未暇細思,低幽語音便已接著傳來:“她身子有些疲憊,正在房中歇著。”
“這樣啊……冱羽也還沒回來,不如咱倆先用膳吧?”
“嗯……”
“抱歉,打擾了你和桑姑娘獨處的時光。”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道歉,讓聽著的白冽予當下便是一個微怔――但還沒等他理解過來,身後友人便已越過身畔、徑自朝飯廳的方向去了。
好半晌,明白東方煜誤會什麼的白冽予才有些無奈地一聲嘆息,提步跟了上去。
***
給在房中歇著的桑淨送完晚膳後,白冽予出了屋子,神情淡冷間已自添上了些許無奈。
即使清楚東方煜對他和桑淨間的關係有了些奇妙的誤會,可晚膳罷,一陣思量後,他卻終仍是選擇了不予解釋。
在他想來,這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小誤會,若出言解釋,便勢必得編造謊言掩蓋自個兒同冷月堂聯絡的事實……與其繼續堆積出更多謊言,他還寧願什麼也不做。
桑淨和他本就是清白的,時間一久,誤會自然便能澄清化解――何況晚膳間東方煜於此隻字未提,看來是不甚在意的。既然如此,他也無須多加費心,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
比起這個,早先晚膳時、遲歸的凌冱羽早已飢腸轆轆,一聲告罪後,把劍一擱便自用起晚膳來了……東方煜畢竟是見多識廣之人,早先沒特別留心時便罷,此時細細一瞧,自然認出了凌冱羽的“碧落”。這把名震天下的劍,理所當然地勾起了他的興趣。
“這把劍,想必就是聶前輩昔年倚之縱橫天下的愛劍‘碧落’吧?”
“嗯……下山前師父就已經把他交給我了。”
聽他問起自己的劍,凌冱羽嚥下了口中的菜後點頭應道,“柳大哥請儘管看看吧――說實在,我也對柳大哥的兵器極為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