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傑本就是出了名的重情重義,又是心胸開闊、性格爽朗的一代高手,自不會因某些個小事便跟小輩們過不去……以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後,他雖仍對白毅傑關心李列的程度有些訝異,卻也不再多想,專心地照顧起雖仍昏睡著,但情況已稍穩定的友人。
而今,也已是六天過去了。
取過先前備好的溼布、繃帶及藥膏後,東方煜掀開錦被準備替青年換藥。
錦被之下,僅著了件單薄裡衣的軀體線條優美一如往昔……一個抬手解落青年身上殘存的裡衣。入眼的軀體有大半給繃帶纏了個緊實,僅雙肩露出了那光潤無暇的肌膚。
雖已不是頭一遭瞧著了,可看著那象徵著青年身上傷勢的重重布條,心口便不禁一陣緊縮。
而在一聲低嘆後,小心翼翼地將李列身上的繃帶一一拆解了下,並取過沾溼的布巾為其拭淨創口四周的肌膚。
或許是身受重創、真氣耗盡的緣故,青年身上的傷口並不像平時癒合得那麼快。雖已經過了妥善的處理,可數天過去,幾個較大的傷口卻仍會偶爾滲血……其中又以那個自後腰洞穿腹部的傷口最為嚴重。若非處理得當,單是那個傷口,便可能奪去眼前青年的最後一絲氣息――
即便所面對、碰觸著的是所愛之人光裸的軀體,只要一思及他險些喪命之事,本有可能挑勾起的無數綺思慾念化為烏有,只剩下深深的自責、不捨與疼惜。
如非他一時大意中了鬼影的暗算,一切,便絕不至於此。
明明是想幫助他、守護他的。可到頭來,被救了一命的,還是自己。
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列從鬼門關前救回來了。
唇上彷彿仍殘留著當日青年將解藥喂人口中時、那貼覆而上的柔軟觸感。連奢望都不敢的四瓣相接就那麼樣自然地發生了,可緊接著而至的一切,卻是再怎麼懊悔亦不可能挽回的。
若列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又該……?
於胸口泛起的劇烈痛楚令擦拭著的手微微一震,而在察覺了仍自昏睡著的青年似乎略微蹙起了的眉頭之時,半是抱歉半是不捨地握上了青年平放著的掌。
平滑細緻一如平時的觸感,卻少了那迥異於常人的寒涼。
知道這多半是因為他體內真氣仍未恢復的緣故,不讓自己再想些不吉利的事,東方煜甩了甩頭,鬆了青年的手後,再次開始了先前擦拭、換藥的動作。
半個時辰後,換藥的工作已大體告了個段落。
將染血的水盆、布巾及換下的繃帶擱到一旁後,他極其謹慎、輕柔地替輕柔穿回了裡衣,並拉過錦被為其重新蓋了上。
交錯著愛憐、憂慮與痛楚的眸光,片刻亦未曾自青年身上離開。他近乎痴然地望著榻上昏睡著的青年,心緒卻始終無法平息。
尤其,在憶起那個中秋夜前,他於心底下了的決心之時。
剪不斷、理還亂。
那晚的一切雖使得他因故留了下,卻也在無形中更堅定了他離開的決心。
――儘管……他是如此渴望著能永遠伴在李列身畔……
唇角苦笑淺勾,凝視的眸光已然再添了幾分複雜。
正因為深愛、正因為渴望,所以,如今的他,在真正釐清該如何面對、該何去何從之前,不應、也不能再留在李列身邊。
待李列醒轉後,就是他們分道揚鑣的――
叩、叩。
中斷了思緒的,是輕輕的敲門聲響。
由自個兒沒能察覺對方到來這點推出了來人的身分,東方煜當即收了思緒斂容起身:“請進。”
“打擾了。”
伴隨著房門輕啟、穩沉音色傳來,擎雲山莊莊主白毅傑的身影隨之映入眼簾。手中,還拿著幾乎給主人遺忘了的日魂。
如此情景,教瞧著的東方煜心下一驚。
日魂的由來為何,作為東方煜之子的他自然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多半是隱瞞不了了,遂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此前多有隱瞞,還望世伯恕罪……小侄碧風樓東方煜,見過世伯。”
“賢侄無需如此。我只是那日魂交還給你而已,並無責怪之意。”
略一使力阻止了青年的下拜,白毅傑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日魂交還給他。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蘅妹當真是後繼有人了……此番相逢也是有緣,咱們坐下談談吧?”
“是。”
望著眼前親切慈和的長者,東方煜心下雖不知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