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有些忐忑,卻還是恭聲應了過,同對方於桌前歇坐了下。
母親對此雖一向避口不談,但他仍多少從幾位長老的口中知道了這位絕代高手和母親只見曾有過的糾葛。也因此,在此之前,他雖未曾見過白毅傑,卻始終對其抱有一絲好奇。
而這趟意料之外的相見,則讓他對白毅傑之所以能成為一代宗師且備受尊崇的原因有了相當的體會。
只是尊敬歸尊敬,就這麼突然歇坐相談,卻讓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了。
察覺自己在對方面前就像個毛頭小子般失去了平時的從容與瀟灑,東方煜於心底暗暗苦笑,卻也只能一派恭敬地準備聆聽前輩的教誨。
瞧他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樣,白毅傑不由得一陣莞爾:“賢侄無需如此緊張――來,喝杯茶吧!”
“多謝世伯。”
“事情我已聽冽……颯兒提過了。這趟多虧了碧風樓才得以化去一場無妄之災,對此,我要致上由衷的感謝。碧風樓於此趟行動中的損失便由我擎雲山莊負擔。賢侄若有什麼要求亦可直說無妨――只要是在我能力所及範圍內,定當盡力而為,也權當做是我這個世伯給你的見面禮吧!”
俊美無儔的面容之上雖隱含著一絲沉鬱,可那音調、那神態,卻都予人一種平和舒廣之感,而見不著一絲造作。
因而對這個一代高手更添了幾分好感,東方煜原有些忐忑的心緒稍稍平撫了下,正待婉謝他的一番好意,可雙唇方啟,便因憶及什麼而微微一怔。
眼角餘光瞄了下榻上依舊昏睡著的人兒……某個念頭隨之浮上腦海。
而在一陣猶豫後,化作言語自唇間流洩:“這事兒說來是有些逾越了……晚輩的至交――就是榻上的李列――兩年前曾因故得罪了擎雲山莊,不知世伯可否看著小侄的薄面不再追究此事?”
“喔?”
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案,白毅傑面上訝色微現,目光亦隨之移向了榻上沉睡的青年。
見他並未因此而露出分毫不悅,東方煜心下立覺有譜,忙加了把勁,道:“列此趟前來淮陰雖是為了了結同漠清閣間的仇怨,可也正多虧了他,才能順利阻止漠清閣打擾兩位前輩的比試。當然,列之所以能度過難關,也是因為世伯全心襄助之故。可列既已擺脫嫌隙,不知世伯是否也能因而……”
最後的語句未完,企盼之情卻是強烈。他看了看平靜依舊的白毅傑,又看了看榻上的李列……本已平撫的心緒再次有了些起伏。
如此反應瞧在白毅傑眼裡,對這個世侄的評價立時又高了幾分。
若非東方煜提及,他還真忘了“李列”和山莊間還有些“不愉快”吶。不過從這孩子對冽兒的關心程度來看,冽兒這趟還正是交了個好朋友。
思及至此,他溫和一笑:“區區小事,又何言追究與否?倒是賢侄如此用心……看來,你同這位李少俠的感情似乎相當好呢。”
“確實如此。”
響應的語調雖然平穩,卻已因那一句“感情似乎相當好”而起了幾分心虛之感。
察覺面上隱有些熱燙,東方煜忙穩了穩心緒,道:“那麼,小侄便在此代李列謝過世伯的不予追究了。”
“不必客氣。”
頓了頓,“倒是賢侄多日來徹夜守候……眼下李少俠情況已穩,賢侄何不趁此先行歇息一陣?”
“這……”
“賢侄如此猶豫,莫非是擔心世伯沒能照顧好李少俠?”
“不,小侄絕無此意,只是……”
“你若因勞累過度而壞了身子,不僅我這個做世伯的沒法和蘅妹交代,就是李少俠知道了,想必也會十分自責吧――不如這樣,若李少俠醒了,我會讓人馬上前往通知……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便如您所言好了。”
知道不要臉也是為了自個兒著想,東方煜心下雖惦念難解,卻還是在一陣思量後,接受了這份安排。
這下決議已定,自也不好再多留。有些不捨地望了眼榻上昏睡著的青年後,他依著白毅傑的安排到鄰近的廂房中歇息去了。
一時之間,這廂房中便只剩得榻上仍舊昏睡著的白冽予,以及好不容易送走外人的白毅傑了。
望著榻上重傷昏迷的次子,白毅傑面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與不捨。
雖知人在江湖,便難免遇著這等生死交關的情況。可冽兒會受如此重傷,又何嘗不是他的責任?若非他察覺不對急急趕至,冽兒只怕便要……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