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頓時貫穿驚蟄全身,他緩緩轉過身,血流彷彿瞬間凝固在體內無法流動,眼前的景象幾乎讓他不敢相信。
“風樓主……”
飄然而下的大雨中,有人滿身猩紅靜靜站在不遠處,周遭被繁茂碧綠的竹林圍繞,雨絲被風吹得仿若透明的絲線,四處纏繞得他渾身溼透,白淨的衣衫上,遍佈全身的鮮血混著雨水順勢而下,流淌到周圍瀰漫開來,直到漸漸融進溼潤的泥土裡,再也分辨不清。
一眼望去只見風析單手執劍閉目而立,劍身已經被血染得血色豔麗,他溼透的長髮如瀑布般緊緊粘在臉龐、頸項、背脊……再進一步,卻瞧見方圓十里內遍地都是屍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全屍,屍骨殘骸混著滿地的血液教人不忍目睹。
樓主……立秋驚蟄二人被眼前一幕驚得怔在原地。
樓主還,活著麼……
立秋氣息不穩,身子晃了晃,驚蟄立刻扶住他。立秋頓了頓,想也不想的就要向前奔去,卻被一聲呵斥震在原地。
“別過來!”
風析緩緩睜開眼睛,血絲立刻從眼皮婉言流進眼眶,在這狂風驟雨之中,風析那對從來似水流光的眸子顯得妖豔而詭異。精緻無雙的臉龐上,是觸目驚心的血紅,溼透了的黑髮柔柔地貼合著他白皙的面板,紅白黑三種顏色一時之間混淆讓人分不清他是人是魔。
立秋茫然地站在原地,即便已是心急如焚卻也莫可奈何,急急問道,“樓主,你怎麼樣?”
風析閉上眼,深深喘息了口氣,手一鬆,長劍落地,整個人因力氣盡失而單膝跪在地上,右手牢牢按在心口,眉間凝聚一股濃重的痛苦。
驚蟄二話不說提氣一躍,瞬間來到風析身邊。“樓主!”驚蟄蹲下身,卻發現腳下已經被血色浸透……到底是要流多少血才會在泥土輕輕一踩便被血染成這樣。驚蟄打了個冷噤,伸手扶住渾身是血的人。
“立秋,你不要過來……你身上有毒,你不要接近我,這裡的空氣會牽引出你體內的毒素。”風析喃喃說道,只是這樣一句話,已令他輕輕咳嗽起來,血絲從唇角慢慢暈開。
“毒素?”立秋聞言一驚,眉頭緊皺起來,卻不明白為何自己身上會有毒。
風析不再多言,輕喘了口氣,呼吸沈重而遲緩,顯然是受了嚴重的內傷,驚蟄在一旁看得暗暗心焦,卻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兩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命令,風析借著驚蟄的力氣慢慢站了起來,期間牽動了腰間的傷口,風析悶哼一聲。
“樓主,我幫你止血!”驚蟄正要點穴,卻被風析伸手製止。
“不必……”此刻他身中巨毒,對於銷魂而言,只要能夠暫時用內力控制住,多流點血未嘗不可。風析拼盡最後一絲內力匯聚在丹田“驚蟄,帶立秋離開!”
驚蟄還想說什麼,風析深深望了他一眼,將驚蟄還未說出口的話逼了回去。驚蟄二話不說幾步掠到立秋身邊,抄起他便往回奔去。
立秋不明白風析為何要趕他們走,他此刻身受重傷,那一身駭人的鮮紅好像整個人從血池子裡撈出來,他心急如焚可是風樓主卻要將他們趕走……
“立秋,你即可離開南安回傾風樓,找到立夏為你解毒,驚蟄你一路保護立秋。”他看向驚蟄的眼光漸漸寒冷,凝聲道,“聽清楚了嗎?!”
驚蟄性子向來輕佻,此刻一怔,回過身子朝風析一拱手,聲音低沈洪亮,“驚蟄明白!”說完又遲疑問道,“樓主您真的……”
“區區雕蟲小技還不足以要我的命,不必擔心!”風析留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朝“竹境”走去,他腳下每過一步都留下深紅到深褐色的足印,大雨滂沱下得毫不留情,在雨水的沖刷下,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散發的濃重血腥味被硬生生壓了下來。
望著風析一步一步緩慢離去的背影,平靜悠揚的香氣混合著血氣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沈重不詳,驚蟄與立秋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紅色的身影再也瞧不見時,驚蟄狠狠咬唇,拉起立秋掉頭便走。
“走!風樓主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回過神後的立秋提起點足,發功疾走的驚蟄的確有點難以趕上,驚蟄伸手扣住立秋的腰,運氣內力頓時又拔高了一尺。風雨在腳下被踩出點點水花,剛才那一幕深深刻進兩人心裡。
他們同與樓主相處近二十年,何曾看見他如此,幾乎拼盡了全力應戰。風析雖用“不必擔心”四字輕輕揭過,可兩人心如明鏡,是要怎樣置於死地的地步,才能讓風析狠絕成這樣?
武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