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唐絡是十四族長之一,也是上一任門主唐纖的嫡親二哥。“一切事宜他會為你打點,門主你且放心前往。”
“謝謝榮老前輩。”施文然被這麼照顧著,心下實在是倍感不好意思,忙擺手謝過,“我什麼都不懂也不會,擔不起你們這麼大的禮。”他放眼看著上百名跪著的唐子弟,沒由來地就覺得心底一慌,但他不知道慌在哪裡。
弋傾文在他肩頭輕輕按了按,示意該出發了。霜降三人早已在前方等候多事,唐涵也默不作聲地騎在馬背上,只是陰沈地看著施文然。
“恩……”施文然點點頭,轉身走了會兒,待再回首時,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早已不見,空曠的一如他們來時一般,安靜地只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留下的“沙沙”聲。
他停下了腳步,抬起臉,用手背遮住了灑在臉上的陽光。
透過樹葉的縫隙,陽光將他清俊的臉照出斑斑陰影。
“傾文……”他嘆了口氣,輕輕喚了一聲。
“恩?”走在前方的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眼底的溫柔一閃而逝,快得叫人抓不住。
“我覺得……像做了一場夢……這麼簡單就成為了堂堂門主,很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到了他覺得有些可怕。
“怕了?”弋傾文挑眉,對他難得的袒露真心感到有趣。
“也不是……”施文然想了想,將心裡的疑惑總結了下才緩緩道,“你不覺得太容易了嗎?你不覺得太快了嗎?你不覺得他們承認我承認得太理所當然了嗎……你不覺得、不覺得這像是一個陷阱嗎……”
唐門中人,單是他所認識的,一個個似乎身後都有說不清的秘密,每個人看他的眼光裡都帶著相同的驚喜。
而那種驚喜並不是認可,反而、反而有種……他說不上來,可是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別怕。”弋傾文伸出手,輕輕撫摩著他右臉那道已經結疤的傷口。“不會有人傷了你的……相信我。”
真的像一場夢,如果不是臉上那道傷和手裡多了兩塊玉,施文然幾乎就要以為這是一場夢。
仔細想想,他真的沒有受到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磨練及考核,就這樣被認同了門主職位……天上沒有掉下的餡餅,他越來越能聞到一絲陰謀的氣息。樓挽風常常說這就是所謂的直覺和預感,他從來都是不相信的,而此時此刻,他卻忽然覺得一切都太輕鬆了,輕鬆得彷彿是寧靜背後將有一場深沈的風暴。
他扯出一抹笑,告訴自己一切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此刻他尚且不知前方將有什麼等著他,自己倒先杞人憂天起來……施文然啊施文然,什麼時候開始,你也這麼膽笑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唐洵在他耳畔淡淡幾句囑咐和交代,俊秀的眉目便皺起來。
“怎麼了?”弋傾文注意到了他神色的變化,關心地問著。
“沒什麼……”施文然搖搖頭,下意識摸著腰間掛著的兩塊玉,輕聲道,“忽然想起了兩句話……”
“恩?什麼……?”弋傾文沒反映過來。
施文然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身後幾千層臺階,想著當時與面前的人跪在千格之中,毀了自己的臉,也毀了曾經的誓言,恍然如夢境般還難以掙脫出。
弋傾文還在等他說下去,施文然卻黯然一笑,閉起眼,轉身緩緩朝前走著。弋傾文看著他越發孤單的背影,心下陡然一涼,覺得似乎是錯過了什麼,悵然凝視了片刻,終於也甩袖踱步而去,胸口那一絲毒也跟著冉冉引起,牽扯著將他如畫的眉目慢慢地,染出一抹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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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延著一條繞過梅林的小道不緊不慢的行駛著,只是即便是這樣有條不紊的速度,因著石路的不平,馬車的顛簸倒是讓車裡的人吃了點苦。
“嘶……”饒是施文然這般堅忍的性子,也有點吃不消眼前這人下手的力道。
“行了,不用再……”他伸手想擋,卻被對方握住。
“你臉上這傷每天都要換三次藥,我知道疼,你且忍著點,否則痊癒不了。”弋傾文說罷湊近吹了吹氣,希望能減輕點他的疼痛。
“我就沒想好!”施文然忍無可忍,“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我不是女人,不需要成天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女人,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對自己的臉無所謂,那是我有所謂還不行麼?你這傷雖然下手凌厲,不過還好不是深得無藥可治,雖然要恢復之前的完美無瑕只怕不是易事,但讓這傷疤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