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哭音終於對他哭了出來。
“算我求求你,算我拜託你,別出什麼事都擋在我面前……我不是個小孩子了,我會自保的,我會聽你話記著自己的身份的……算我樓挽風輸了,我輸了還不行嗎?你給我也稍微懂得保護一下自己吧!!”
他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身疾步離開了病房,只留下一個倉促猩紅的背影……
……
而那個轉身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施文然一直記得,一直到後來都快忘了有這件事的時候,他總還記得。
那個背影好像說明了好多東西,它代表了忍耐、失望、責備、不忍,很多很多情誼都被嵌在了那個背影裡,讓他總能在一想起時就難過不已。
保護自己……
他眨了眨眼,放任自己沈溺在回憶中,一點點去思考當時的樓挽風到底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憤怒。
是他錯了嗎?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好像是……不然他怎麼會這麼生氣。可是保護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為他受傷為他拼命不就是身為一個保鏢應該做的嗎?!
保護自己……
可是小挽,如果我懂得保護自己,那我要怎麼保護你。
“哎……”
這時眼前的溫暖和亮光被一道黑影遮掩了過去,他茫然地抬起頭,卻在還沒看到臉時就被對方抱住。
那人沈沈一聲嘆息,垂落的髮絲撩撥在他的眼睛,弄得他睜不開眼。
“一直覺得風析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傻子……如今這麼看來,天底下竟是連傻子都有人爭的。”弋傾文感慨萬千,真想把這個人的腦子扳開把自己腦子塞進去,這樣才好讓這個太真太執太傻的人,能多為自己想一點。
“明明是常聽到的經歷,明明是‘傾風二十四殺’人人都有的過去……明明天橋底下說書那範兒說上十萬二十萬遍,都不能教我弋傾文心動心疼心酸的陳穀子爛芝麻的、段子……”弋傾文抱著他慢慢、慢慢搖晃著,手也一下下,輕到無聲地拍著他的頭。
“怎麼偏偏從你嘴巴里說出來,就這麼讓我受不了呢……”
施文然啊施文然,怎麼你就有這樣的本事,好讓我弋傾文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經歷了幾乎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的、再有這麼多的、這麼多的難受。
施文然眼眶一緊,忽地,他伸手捂住了嘴。
☆、十二.5
十二.5 兩重處、自難成,無奈多情人。
有些事情到了時候就避無可避,有些感情到了點上就退無可退……有些人到了你的心裡就能讓你輕易不敢面對。
很久很久以後,有一天施文然再回想起來,可能所有的情意就在這個人輕輕的一聲嘆息中,油然而生。可惜它來得太輕太小心,一時之間只將柔情填滿了人心,連最細膩的東西……都叫人甘願忽略不計。
“我知道我是個傻瓜是個白痴……”施文然揉了揉眼睛,想擦掉那滴溼漉漉的東西,“可是能遇見這樣的主子是我三生有幸,保護他,不讓他受傷,理所應當不是嗎?”
“恩恩,你不只傻……”弋傾文連連點頭,剛才長久的沈默彷彿只是一場虛幻,他笑不可抑地搖晃著懷裡的人,“還很好笑。”
這樣慢慢的搖晃像是在哄一個孩子,用最原始最古老的辦法,施文然卻在一陣搖晃中一陣恍惚。
很安心,好親近。
“弋傾文……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很假?”小聲咕噥著,施文然卻打心裡面喜歡現在的感覺。
“為什麼……”頭頂傳來溫溫的笑,很輕很柔。
“你轉變太快會讓我覺得我在做夢……”像一個累極了的人終於找到可以靠一下的樹,炎熱時有蒼茫的綠為他遮蔭送涼,冰冷時有堅韌的枝為他擋風避雨。
他現在就是個累得不得不靠著休息一下的人,二十三年來的孤身漂泊讓他覺得自己很滄桑很悲涼。也許時間久了,保護樓挽風成為了撐起他生命的一根頂樑柱。於是他的人生被責任一磚一瓦地堆砌成了一座高高的牆……他把自己好好地困在裡頭,他出不來,別人也進不去。
“其實我都懂,傾文,很多事我都懂……知道他為我痛,因我恨,對我失望,被我傷了心……”施文然語聲飄然,每說一句話都要呵出一口氣,弋傾文幾乎要以為他想把一生的氣息都何出去。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找不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生了我出來又拋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經歷那些打打殺殺,我不想見血我不想一次次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