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布里耶說:“親愛的,你簡直是杞人憂天,對於跑船的人來說,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季節?對於我們來說,只要能去到自由之地,什麼時候是不適合的?”
埃爾弗疑心自己是不是越變越膽小了,總之就是不安,卻只能把這不安壓抑在心。苛布里耶忙著準備出海必備的東西,而熱鳥號只在沃辛停留了一天就要再次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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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第 218 章 。。。
船長克內雷的長像絕對不會人留下好感,說不清是灰還是黃的滿頭枯草般的亂髮,鷹喙一樣的又彎又尖的鼻子,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珠似乎浸透了算計,身形又矮又粗,可伸在外的手腳卻是骨瘦如柴,過度暴曬過的面板髮紅髮黑並且粗糙皸裂。這是個典型的私船老闆的形象,埃爾弗卻望而生畏,連一句客套話也搜刮不出來。船長克內雷卻顯得大方有禮,伸出手來與埃爾弗匆匆相握,那枯瘦的手掌幾乎讓埃爾弗毛骨悚然。他沒有饒舌的向兩人問東問西,與苛布里耶閒聊了幾句就帶兩人去了最舒適的那間船艙就自己離開了。他臨走時不自覺地打量自己的眼光卻使埃爾弗有些怪異的感覺,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之前那間旅店的老闆也是這樣打量自己的。恍然明白,別人肯定是把自己當成受了苛布里耶引誘的某權貴的男寵了。這種猜測不中亦不遠,埃爾弗只能暗暗翻白眼了事了。
外形破舊不起眼的船裡,用來招待客人的船艙卻是相當有模有樣,雖然窄小卻舒適。所有的零碎物品都照例被釘在地面或牆上,床是窄窄的兩張,一人一邊。埃爾弗在小床上坐下來,新奇地從小圓窗裡向外望,天氣不佳,幸好也沒有大風,遠處有白色的海鳥在扇翅膀,船則是無時無刻不在搖晃的。水手們拉帆的吆喝聲不住傳來,船很快就開了。眼看著岸邊越來越遠,埃爾弗才逐漸放下了心。終於,終於離開了這個囚牢般的島,埃爾弗感到的不是失落而是輕鬆。苛布里耶坐在對面的床上,與自己一樣雙手支著下頜,面面相覷。埃爾弗說:“我們終於走了。”苛布里耶也點點頭,大聲說:“是的,這一回我們真的自由了。”隨即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苛布里耶輕輕招手,埃爾弗順從地站起來,走過去與他躺在同一張小床上。時不時地望望窗外,沃辛越來越遠,可許久之後,埃爾弗才發現,目力所及的地方總是能看到海岸。一開始沒有在意,突然之間省悟,顫著聲音,問:“苛布里耶,我們這是在向北行駛嗎?”
苛布里耶面有難色,遲疑著說:“是的。”
埃爾弗大吃一驚,說:“這是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苛布里耶說:“船長克內雷告訴我,近來沃辛東南面的海上常有麥西亞的巡邏艦隊,咱們得沿著海岸向北繞行一段,才能再轉向東南。”(向東南是大陸,向北是伊蘇呂堡的方向)
埃爾弗也知道,芮格日以南沃辛以北一帶的海上有許多礁石,船隻不便通行,所以成為王國與麥西亞的領海分界線,也之所以,熱鳥號為了躲避巡邏艦隊會故意向此繞行。然而,現在可怕的遠遠不僅是礁石。
埃爾弗整個人委頓不已,說:“天哪,苛布里耶,你看看我們兩個都做了些什麼。早知是這樣,我們在沃辛一直留到來年開春都現在出海來得好。”因為埃爾弗知道公爵是不會放過自己的,看似平靜的海域,很可能有公爵埋伏下的艦隊。
苛布里耶卻緊緊摟著他,反覆說:“不,不會的,不會有事的。我們兩個一定能平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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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第 219 章 。。。
那個時刻,埃爾弗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悲觀了,可實際上,在那條走私船上,那個悽悽惶惶的擁抱就是苛布里耶給他的最後的擁抱。埃爾弗本來還存著萬一的指望,說不定真的會像苛布里耶說的那樣一路無事,可是還走不到半天,船長克內雷就走了下來,鬼頭鬼腦地向苛布里耶使了個眼色。苛布里耶行若無事,在埃爾弗頰邊輕吻一下,說:“我馬上就回來。”跟著船長克內雷上去了。
那兩人的神情都非常鎮定,卻有一種絕望漫漫浸透了埃爾弗。他當然不會乖乖繼續傻坐著,而是躡手躡腳地輕輕跟著上去。還沒走上狹窄的旋梯,就聽到甲板上船長克內雷與苛布里耶的對話。
苛布里耶說:“你覺得可能性還有多少。”
船長克內雷說:“已經完全沒有。”
苛布里耶說:“是嗎?報歉。”
船長克內雷說:“你到底是從哪兒把那孩子拐來的,捅了這麼大婁子。這樣的麻煩事應該先跟我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