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氣絕身亡。
一擊斃命。
臺階上另一人瞥見倒地的身影,正要示警,一道掌刃精準地劈上他的喉結,剎時氣管粉碎。
又是一擊斃命。
房門悄無聲息地開啟,死神踏著黑夜而來。
菲爾德從空氣中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預感似的戰慄爬上他的面板。他立即依照直覺做出了反應——把安致遠丟進一個心腹手下懷裡,在七八個保鏢的簇擁下迅速從後門撤離。
後院停著一排黑色沃爾沃,卻沒有一輛能開上路——它們的輪胎全癟了。
敵人早就潛入,而身邊這些軍隊出身的所謂頂尖保鏢卻沒有一個察覺!菲爾德從肋下拔出手槍,臉色鐵青。
房裡燈光在此刻陡然亮起,備用供電系統開始啟動。
或許是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光明,窗簾後面映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眨眼間數支槍口同時開火,玻璃碎片在連串震響中四散飛濺,牆壁上被轟出了無數彈坑。很顯然,入侵者根本來不及躲避,身上的洞肯定像篩子一樣多到慘不忍睹。
菲爾德鬆了口氣,吩咐手下:“去檢查屍體。”
幾個保鏢謹慎地握著槍進門。
“——是陷阱!”高喊聲被一聲炸響吞沒。一顆改裝過的詭雷在屋內爆炸,掀起的氣浪衝出門窗,撲面而來。
菲爾德下意識地以手遮眼,連連後退。
瞬間的爆炸撕碎了整個房間與裡面的人,波及範圍卻不大,像是安置者嚴格控制了它的威力。
像要為爆炸畫上個完美的驚歎號,接連兩聲槍響,不知從哪個角落飛來的子彈幾乎同時命中菲爾德身後的兩個保鏢,在眉心相同的位置開出了個血洞。
強烈的恐懼感如一道閃電擊中了菲爾德——就像一隻被驅趕捕殺的獵物,黑暗處閃著血光的眼睛盯住他,鋒利的鐮刀隨時可能從天而降,割裂他的咽喉。
這感覺令他冷汗迸出,浸透後背。
死神為何而來?
菲爾德驀地抬起槍口,頂住安致遠的太陽穴——他在挾持者的懷中始終一言不發,安靜得詭異。
“有人來救你了,是嗎,博士?”他的語調依舊字正腔圓、教養良好,卻透著一股森冷與陰戾,“很可惜,如果他一意孤行,只能帶回你的屍體。”
安致遠深鬱地望著他,晦暗中那雙靛藍如海的眼睛裡似有旋渦,吸引一切光芒。
“你願意為我陪葬嗎,菲爾德?”他輕聲說。
菲爾德槍口一顫。他可以現在就殺了他,但後果是賠上在場所有人的性命,也包括他自己——他甚至懷疑,因此而被徹底激怒的,來自死神的復仇,將會慘烈與恐怖到令人難以想象!
他沒必要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不。”菲爾德冷笑,“我們以後有的是見面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他轉頭對抱著安致遠的心腹說:“瑞恩,放他下來,用你的手槍好好頂住他的腦袋,直到我登上飛機為止。放心,你的母親與妹妹,我會讓她們生活得像公主。”
那個叫瑞恩的青年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握槍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發白。“是,老闆。”他低聲說。
菲爾德帶著剩餘的兩個保鏢衝到路旁,攔下一輛倒黴的車子,司機在槍口下倉皇逃竄。
瑞恩目送車尾揚塵而去,一個冰冷而堅硬的東西頂上他的後腦勺。
“丟掉槍,慢慢後退。”男人的聲音自幽暗中毫無前兆地冒出,充滿冷肅的血腥味。
瑞恩身軀一震,不由自主地遵從了這個命令。在他一點點退到三米之外後,頸後捱上重重一擊,黑暗瞬間籠罩了他的意識。
安致遠坐在地上,深深凝望隱沒在暗處的身影。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剋制自己不在剛才那輪急速掃射中顫抖和驚叫——他以為窗後的人是他,那一刻緊張劇烈的心跳躍出喉嚨口,冷汗涔涔而下,眼前一陣發黑。
他幾乎再次昏厥,被抽空靈魂的恐懼淹沒。
“……蒼朗。”安致遠嘆息著展開雙臂,似乎要擁抱燃燒的火光。
他的保鏢走上前,帶著滿身血與火藥的氣息,單膝跪地,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肩窩。
呼吸,心跳,指間柔軟的髮絲,懷中真實的觸感……他險些就失去了這一切!
在子彈橫飛中依舊巋然的身軀,因失而復得的惶恐微微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彷彿要用語言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