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點點修補因自己的失誤造成的巨大空洞。“全都是我的錯,不該把你單獨留下……”
安致遠柔和地笑了笑,用力抱住他,“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意願。”
蒼朗用手臂緊緊環過他的肩背,感受對方的心跳在自己胸膛上搏動。
一下,又一下。
如沖刷沙灘的白浪,急促而安寧。
天地俱已不在,只有海潮聲,在相擁的兩人耳邊深沉湧動。
不遠處的警笛聲打破幻境,安致遠如夢初醒。
“我們回家吧,蒼朗。”
“好。在那之前,我有個禮物想送你,作為賠罪。”
“是什麼?”
蒼朗不答,抱著他穿過警燈閃爍的街道,從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乘電梯直抵頂樓。
天台上空曠寂靜,他走到邊緣,放下懷中的男人。
安致遠看著地板上冷硬危險的黑色輪廓,有些訝然,“你……”
“看遠方。”蒼朗說,然後把那隻完好的右眼,貼上狙擊槍的夜視瞄準鏡。
千米之外,一架私人直升機旋起呼嘯的氣流起飛。
蒼朗的眼睛離開瞄準鏡,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浮土,鬆手。
夜風吹散塵沫,他看了看風向,心中有數,低頭重新瞄準。十字刻度線從高速轉動的螺旋槳往下壓,鎖定那根細細的輪軸右側,他沉靜地扣動扳機。
墨色夜空綻放出一朵驚心動魄的禮花,明亮而壯麗。
蒼朗轉頭,對安致遠微笑:“焰火,送給你。”
6
6
安致遠在浴室。濺到身上的酒漬令他很不舒服,想起那個金髮男人吻他唇角時,那種蛇信舔過的感覺。
客廳裡,安致克與蒼朗對峙般站立。
一張薄薄的信封放在桌上。
“裡面是五萬美金支票。”安致克淡淡地說,“雖然失職,但你將致遠安全營救回來,也算是有功。”
蒼朗極短地沉默後,說:“僱傭期還有一個月。”
“我不認為你能勝任這份工作。你的身手很好,但只是身手好而已,你根本不明白‘保護’的含義。”安致克出言犀利,“我不會把致遠的安危,託付給一個不守約的人。”
蒼朗抿緊嘴角,對安致克的話全然無法反駁。他從未真正保護過誰,也不習慣保證什麼,但這次卻不同以往,彷彿刀鋒穿胸而過,他在一種真切的痛楚中豁然省悟。
“這種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他沉聲說,像對自身靈魂發誓。
安致克冷笑:“倘若下回你的女友又進了醫院呢?”
蒼朗身軀瞬間繃緊,墨鏡擋住他的眼神,卻擋不出一觸即發的氣勢。
安致克腳步微退,語氣依舊強硬,“你不適合做致遠的保鏢。”
蒼朗的雙拳緊了又松,最終倔強地吐出一句話:“讓他自己來決定。”
安致克目光沉沉,“好,你在這等。”
剛沐浴完畢的男人裹了浴袍,在朝陽斜照的窗邊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安致克走進房間,一屁股坐在床沿,沒好聲氣地問:“昨夜旅行如何?”
“驚險刺激,如好萊塢大片。”安致遠回味似的吁了口氣。
安致克跳起來,怒目而視:“我要在你身上安追蹤器,再僱一個加強連的保鏢!”
安致遠失笑,“別威脅我,致克,你知道我最煩人多。有蒼朗保護我就足夠了。”
安致克慢慢坐回床上,輕笑:“確實,他很出色,所以我給他發了筆獎金。另外,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放他兩天假,讓他回去陪陪女朋友。”
彷彿全部血液從身體抽離,安致遠臉色煞白。他神情恍惚地重複了一遍:“……女朋友?”
“是啊,他昨天不是請假,我順手查了一下,他女朋友闌尾炎進了醫院。”安致克沒注意他的神色,尤自說笑,“我叫人送了束花過去,據說是個美女,這小子還挺有豔福。”
安致遠手指扣緊桌角——他必須抓住什麼東西,才不至於失態地搖搖欲墜。
蒼朗,他聲音顫抖,心急如焚,甚至不惜違背原則,將自己孤立無援地留在海灘上,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得了……闌尾炎?
蒼朗已經有女朋友了。
理所應當。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健康,強壯,有魅力。他當然應該有個女朋友。
男人,和女人,這再正常不過。
不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