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人用力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頭抬起,我使勁垂著眼,不與他對視。
“你……”他的聲音裡似乎有一絲疑惑,“你叫什麼?”
“沈寧。”我穩住聲音。
“寧?”他似嘲諷的說了一聲,“你抬起眼看著我。”
我心突的一跳,卻也只能抬眼看著他。
他的一對劍眉斜飛入鬢,但雙眼卻過於狹長,又因眼中沉暗,看起來竟有些陰鷙。他還是……
沒等我想起他還是怎樣,他卻一手將我頭甩開。
“跟那個人的眼神一樣,真是看著就討厭。滾!”
我忙低著頭快步走開。身後的小松跟上來,問:“怎麼了?”
“沒事。”我輕搖了一下頭。
“啊?”他忽然笑了一聲,“我們店裡什麼時候有在貴客旁候著的規矩啦?”
我佯裝被他說笑,輕輕推了他一把:“多嘴!趕快忙你的去吧!”
他嬉笑著走開。
這一天,我再也沒去那一桌附近,連平時上茶端水都是小松一個人做的。
所以到晚上讓舒漫歌再多僱個夥計的,成了小松。
在我晚上快上床就寢的時候,舒漫歌突然推門進來。
“以後進來麻煩敲下門好麼?”我邊展被子便沒好氣的道。
舒漫歌絲毫沒為自己的行為有任何歉疚,他依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捏著杯子,依著門挑眉看我:“那人是誰?”
“哪個?”
“你說哪個?”
“不知道。”我沒看他,手下卻是不停。
他自斟一杯酒,拿在手中輕輕晃了晃:“則寧,你會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
“哦?”他尾音拉長,似乎在笑,“非讓我說出來麼?我可不是小松。”
我心裡嘆口氣,知道你厲害。
“當朝四皇子,安王。”
“啊,”他翹了下唇,“你認識?”
我瞥他一眼,繼續手裡的動作:“張守福說的。”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我將被子鋪好將外衣脫下,正準備接著往下脫,忽然往門口瞥了一眼,發現他竟然還在。
“你到現在不回去,是想留下來陪我過夜麼?”
“呵。”他突然笑了,本就精緻的臉忽然變得邪魅起來,“你需要麼?”
我白他一眼,不想再與他多纏,遂脫至裡衣上了床去。
“麻煩走時將門關好,謝謝。”說完便閉上了眼。
半晌,他才微微動作了一下,我以為他要走,誰想他突然來到床前,俯身吻了下我的前額。
我倏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他清麗的臉龐,以及那眼中深深的黑暗。因為太過黑暗,竟覺得從裡面透出一絲迷茫來。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他忽然翹了下嘴角。
“則寧,有些事,你一直沒有對我說。我以為……”他頓了一下,“我以為我們是朋友。”說完這句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後起身往外走去。
我盯著床頂的紋帳片刻,不由輕輕開口。
“我也這樣認為,可你……同樣沒有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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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悸動 。。。
稗官
第三回
我盯著床頂的紋帳片刻,不由輕輕開口。
“我也這樣認為,可你……同樣沒有對我說。”
我相信他聽到了,但他卻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我繼續盯著床頂紋帳上的紋路,良久之後,終於閉上了眼。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對他說,而是沒有辦法說。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對他說,而是……難以啟齒。
我跟著那人一十六年,卻從未被他看在眼裡。最後時刻他終於看到了我,但幾乎是立時便被他逐除家門,是那種對外宣佈“此人已死”的方式。
而且他的身份,我不能說,不敢說,也無法去說。
這樣的事,我怎能去向漫歌坦言相告?他不比我,他是江湖中人,最信便是仁義二字,我不知道他若清楚了事情的來由會怎樣。他是誠心待我,我自亦是誠心待他,就因是誠心,就更不該把這樣的穢事對他相告。而且他看起來隨意懶散,但性子卻最是剛烈。當初愛他那人對他行為有些不妥,他一躲便是三年,聲稱再也不見那人。而我離開兩年,卻還對那人念念不忘,我也怕……漫歌會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