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這時零星地飄下幾片雪花,落在華容不濃不淡的眉上,慢慢融化成水珠,卻不墜落。
華容凝神,聽聲。
又一片雪花飄落而下,白象前蹄揚起,舉在了他頭頂。
華容聽見了滿場百官的抽氣聲。
不枉眾人期待,白象落足,雖然沒踩中華容要害,但一腳踏上了他右腿。
鮮血噴薄而出,華容的大腿血肉外翻,被這一腳幾乎踩得稀爛。
天地一時顛倒,華容咬牙,雖然沒曾昏了過去,卻再也笑不出來。
雪終於開始狂下,潤白天地。
矇眼的大象察覺到腳下的異樣,用鼻子將華容捲起,向天高高拋去。
全場人驚呼,以為這次他必見佛祖。
就在這時校場內突然裡奔進一條淺藍色身影,人騰空,恰巧接住了即將落地的華容,正是未換官服的撫寧王韓朗。
皇帝一言不發,從龍椅上霍然起身。
雪溼透了韓朗全身,他放下華容,跪地,默不作聲。
而大象並沒有太平,狂躁地伸出後腿,朝韓朗後背猛力一踏。
韓朗抽氣,腦子一瞬的空白。
下一瞬,他的手已然劈出寒芒,將大象眼前的黑布一分為二,劈下。
白光霍然刺眼,這時的白象卻益發狂躁,又惱怒地捲起吃痛的韓朗,甩出。
皇帝張口,向前衝了幾步,卻在觀摩護欄前停下。
護欄是堅硬的花崗石做成,韓朗迎空撞上,前胸肋骨立刻斷折。
“請皇上開恩,饒了華容。” 起身之後他又道,緩緩下跪。
有兩道熱流從鼻孔緩緩淌下,他伸手去接,是血。
“請皇上開恩,饒了華容。”
這句已然強硬有了威逼。
皇帝冷哼,一甩袖揚長而去。
三天後。
天子壽辰大赦天下,韓焉特赦返天朝,官拜息寧公。韓朗禁足閉門思過七日,扣一年官祿。
大雪足足下了三天兩夜,第三日大早才逐漸停止。
對於皇上判決,韓朗沒任何表示與反應,成日窩在書房,和流年下棋。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漏網之魚嗎?”棋下到一半韓朗突然發聲,一顆白子端在了指尖。
流年立刻側耳。
“你這就出發,去查查楚家還有什麼人,是被遺漏掉的。就算是刨了他家祖墳,也別給我漏記了一個。”
“是。” 流年頷首。
“回來的路上,是要經過浙江大溪的吧。”隔一會韓朗又道,眯眼,目光不定。
流年點頭。
“那就去查查華容身世,確認,仔仔細細的查。””
流年沉默,記下,沒有多問。
“第三,明早你傳出訊息,就說本王突然想聽雙簧,高金聘請各地的能人義士,來撫寧王府獻藝,有名無名,只要演的好,本王皆有重賞。”
流年又愣,遲疑地問:“主子是想……換人?”
韓朗搖首:“你只管放出訊息,其他就別多問了。”
“是!”
破釜沉舟這招,韓朗他未必會用。
畢竟,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去再培養個天衣無縫的聲音出來,但是空穴偶爾吹個風,讓聽得懂的人著急顯形,也未嘗不可。
第十五章
浙江大溪,好地方,標準的江南風景。
流年敲響華家大門的時候,華家人正在包過年用的大餛飩,薄皮,薺菜豬肉餡,遠遠就能聞見餡香。
來應門的是個小媳婦,十指沾滿面粉,探出頭來問他:“你找誰?”
“華容。”
小媳婦的神色立刻就有些閃爍,推手準備關門:“華容去了京城,你有事去京城找他。”
流年低頭,將佩劍外伸,抵住了門板。
小媳婦有些害怕,連忙奔向裡屋,一路喊著:“有人找華容,姆媽爹爹快出來。”
所謂查證於是這樣開始。
華家四口人齊齊垂手,立在了流年跟前。
流年問相貌,一家之主立刻回答:“直眉長眼挺鼻樑,比我高半個頭,右耳垂有顆痣,是個啞巴。”
想也不用想,這位好像背過,還不止背過一遍。
流年笑,拿出張華容的畫像,攤在桌面:“是不是他?”
一家四口人瞄了眼,立刻點頭,整齊得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