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過來,但子卿歷來耐心最好,悠哉哉的站在不算大的客廳裡,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子卿站在摘星閣偏殿,看向窗外的菊花叢,深秋各色的菊花早已枯黃,可隱隱還能看到原本的色彩,以前這些菊花,總是被照顧的很好,等到開的最旺盛的時候,趙德順便會讓宮人將這些摘下來,風乾後給自己做成枕頭,這個習慣,一直從廢殿保留到子卿做了皇帝,想到以前兩人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子卿的嘴角不禁露出一個淺笑。
雲觴從內堂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子卿側臉上那一抹淺笑,這是自去年以後雲觴第一次看子卿穿上尚好的絲綢白袍,從雲觴明白自己對這人的心思,兩人便在逃亡,條件極其有限,他有些銀錢都給自己買藥醫手了,一段時間裡,兩人三餐不繼,莫說是尚好的絲綢,便是粗布衣袍也穿不起,後來在寨子裡,他也總是給自己買一些棉布衣袍,自己反而穿著破舊的粗布袍子,南方的冬天雖是不冷,可他穿那些鬆鬆垮垮的厚衣更顯難看,尤其是笑得傻兮兮的時候。
後來,他回到了宮中,那人待他更差,讓他穿上更為粗劣下等僕役的衣褲,蒼白的臉在灰土的布料中更顯憔悴不堪,眼窩一片青紫,眉宇間說不出的苦澀,整個人不禁看上去又傻又呆,而且顯得更加沉悶,讓人看著就心疼,壓抑。
可此時,那人一身白色錦繡白袍站在視窗,漆黑的長髮用米白色的髮帶整齊的束了起來,金黃色的陽光,彷彿給他整個人鍍上了淺淺的光暈,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俊逸非凡,白皙的側臉上那一抹極柔和的微笑,讓雲觴迷醉不已,心砰砰亂跳,呼吸都有些亂了。
子卿感覺到了那專注的目光,不禁側臉看去,正好撞上了雲觴水潤的雙眸,子卿心更顯柔軟了,嘴角的笑容不禁加深,輕聲叫道:“雲觴……”
雲觴恍然回過神來,有些慌亂的斂下眼眸,半垂著頭躲避著子卿的讓人看不明白的目光,極冷淡的說道:“你若有事便快說,本座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子卿自然聽出來雲觴的冷淡,但並不以為然笑道:“沒有事便不能來你看你了嗎?”
雲觴不能判斷子卿話中的意思,這段時間雖也是想他,可那日……那日的事,卻成了雲觴心中解不開的結,想到那日冰冷的床與森冷的空氣,雲觴對子卿的態度又不禁冷了幾分:“你若無事便請回吧,恕不奉陪了。”話畢轉身朝內室走去。
子卿卻快步上前,伸手拽住了雲觴的手腕,雲觴不禁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的看向子卿,子卿的杏眸對上雲觴的雙眼,輕輕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物,慢慢的套進雲觴的手腕上。
雲觴看清子卿手上之物,不禁微微一怔,只見那在逃亡的路上本已摔成兩瓣的暖玉手鐲用銀子澆注修好了,子卿對上雲觴疑惑的目光,低聲道:“這東西對你的身體多少有一些好處,當年耗費了多少人力和匠人的心血,雖是有了瑕疵,可老金匠手藝還不錯,你看看是不是比以前還好看了?”
雲觴收回手,可手腕傳來的溫度卻一下下的敲打著自己的心,想起了當年子卿送給雲觴手鐲說起的話,雲觴的心又慢慢冷了下來,板起臉來,冷笑一聲:“你若有事求本座大可直說,拐彎抹角阿諛奉承倒不像你了,說吧,又要本座幫你做什麼?”
子卿一愣,柔聲道:“莫非我以前只有求你的時候才會如此嗎?”
雲觴心中有些苦澀,卻不敢看子卿,拼命壓抑著因這一句話而變軟的心:“本座還要忙,恕不奉陪了。”話畢幾乎是逃一般的進了內室,子卿楞在原地,皺著眉思索著什麼。
顧憐從門口走了出來,嘴角還掛著淺笑:“不是說來給人賠不是嗎?還不快追過去。”
子卿回頭看向顧憐:“是不是因為那日的事?……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顧憐一愣,想了想才知道子卿問的是什麼,她有些氣惱的點了點子卿的腦袋:“這不是廢話嗎?平日裡看你很機靈,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明白呢?”顧憐看向還是不明所以的子卿低聲道:“他和你怎麼相同?他自記事以來便已是大煜朝的下一任國師,便是前朝陛下也要對他禮遇三分,眾人對他尊崇有加,他性子冷淡又孤傲,那日非是情急心切,怕你想不開又怎會如此的作踐自己……他雖有一顆玲瓏心,可卻在某些事上極為不開竅,自然只能想到用最簡單的方法讓你能好過一些,你倒好……”
子卿的腦海中閃過那日的片段,那時雖是極傷心,卻也看出他眼中的不安和惶恐,他如此高傲的一個人卻如此的小心翼翼,這些年的相處,子卿也知道雲觴為人冷淡的很,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