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阿母打你一樣,你別說話,惹了阿婆生氣,鳳奴就要吃苦了。”薛崇簡“哦”得一聲,回憶上次阿母打自己,雖然有些痛,卻也不是不可忍受,何況表哥今日穿得衣裳厚,一定沒有自己上次疼,想到這裡,便略放了些心。
那些內侍出去拿刑具,因前太子李賢的兒子李守禮常常受責,那一套東西就放在上陽宮中,片刻就拿回來了。李成器原本低頭跪著,覺得一分一刻都如夏之日冬之夜般難捱,忽然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又驚心他們怎麼這樣快。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方才那兩人抬著一張窄窄的黑漆描饕餮紅紋木床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不認得的內侍,手上各提著一個水桶,桶裡抻出幾根荊條來——便是本朝所定的笞刑用荊了。
李成器約略知道王公受責,為免匍匐於地的恥辱,要賜一張刑床,卻不知荊條幹了亦折斷,是長年泡在水中的。想到帶了水的刑具會更沉一些,打在身上也許更為疼痛,心中又緊張地喘不過氣來。又趕忙安慰自己,這荊條看上去也就指頭粗,還不及上次那個戒尺粗重,定然不會太疼的,自己切不可做出畏懼瑟縮之態,令父親傷心。
內侍將木床安頓下來,便向李成器道:“請殿下寬衣。”李成器默默低頭,先伸手拆了冠子,又將一件袍服除了交給內侍,只剩內中白絹衩衣。薛崇簡在一旁看見李成器脫了冠帽與朝服,又被兩個內侍挾持著提了起來,表哥夾在兩個壯碩內侍中間,越發顯得幼小。他前些日子還覺得表哥已經成了大人,現在心下不由嘆息,原來表哥跟他一樣,也是小孩子,他再過三年,還是長不成大人,打不過武攸暨。
那刑床本是給大人造的,李成器身量尚未長足,被放在上頭,露出靴子便露不出頭,一人在後按住他雙足,一人在前按住他肩膀,他臉頰便貼上刑床的表面。隆冬之際,這木頭也帶了外間的寒氣,李成器臉頰上冷冰冰被蜇得難受。他抬不起頭,只望見殿角狻猊香薰雙目圓睜,口中款款吐出輕煙。他忽然間覺得這替佛祖供奉香火的獸異常兇戾,絲毫無半點佛家慈悲祥和,就如天下人都說阿婆是彌勒轉世,為何他們這些子孫卻感受不到佛祖的寬仁與慈愛?他不敢順著這念頭想下去。
薛崇簡見李成器被按在木床上,連動都不動一下,那一身雪白伏在漆黑的刑凳上,就像他家裡的漆木屏風上用雲母白玉鏨了個人兒。心道:“表哥要捱打了都不動一下,怪不得阿母總是說他最乖。”
李成器等了半日也不見荊條落下來,有人將他的衩衣的下襬往上折了一折。他心中忽有些焦躁,他自出生以來挨的打統共就是上次那頓戒尺,卻不料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捱打還要如此繁瑣的手續。想到幾個弟弟、花奴、父親姑姑,甚至連武攸暨、上官婉兒還有一大堆的內侍宮女都眼睜睜看著他被捱打出醜,他又是羞慚又是難過,慢慢閉上眼睛。
忽然間腰間有物觸及,心中一陣詫異,猛地裡驚覺,失聲道:“你!你住手……你幹什麼!”那內侍往常是做慣了這事的,被他一喝,反倒愣住了,抬頭去望皇帝,皇帝鼻中冷哼一聲道:“怎麼?不讓打?”李成器實在是懼怕到了極點,慌亂道:“不,不是……臣只是,臣只是……”他不敢相信方才的猜測是真的,心下所懼之事又極為羞恥,問不出口,一時上下牙齒都在輕輕打戰。
他的一絲希望,卻被皇帝乾脆利落地砸了個粉碎:“家法規矩便是褫衣行責,你又心懷怨望了?”李成器恥辱恐懼到了極處,腦中反倒只剩下一片漠漠空白,便如那天在高塔之上極目長安,所見之處皆是彤雲藹藹。喃喃道:“臣,不敢……”皇帝見他又低下頭去,微微一哂道:“那便打吧!”
那內侍得了至尊金口玉言,又有了底氣,便如對待普通罪徒一般,順手扯開李成器的汗巾,將他一條輕如霧薄如雲的白絹褲子褪至膝彎處。見這少年一身肌膚明瑩光細,窄窄臀丘與修長大腿直似好女兒顏色,更兼衣衫翻動間,其上所燻的迦南香便悠長綿遠的氤氳開來。
那內侍往日打的皆是宮中下人,縱然是前太子的兒子,也一般的衣衫蔽舊粗頭亂服,從未給如此精緻的人兒寬過衣。心中又是驚訝好笑:這郡王怎麼跟個姑娘似的?又覺握著他的繚綾汗巾子柔滑如水,退到一旁心下暗暗道:只盼至尊忘記了此事,打完直接叫人將這小郎君抬走,這汗巾子就歸了他,憑這料子這香氣,拿出去怕能賣好些錢。
薛崇簡在李成器褲子被褪下的一刻,實實在在倒吸了口氣。他上次探傷只看到青紫斑駁的慘烈傷痕,這回那珠玉般的兩股再無一點瑕疵,他滿腦子想到的竟是剛凝出來的酪酥,還要最伶俐的侍女用一雙纖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