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臉上仍是冷若冰霜,道:“我讓你過來,你聽到沒有?”她容貌本與女皇相像,廣額鳳目,天生自帶一份莊重威嚴。薛崇簡望了母親片刻,心下嘆了口氣,只得慢慢蹭上前去,伏在那張高足椅上。太平撩起他袍子下襬別在腰間蹀躞帶中,又將他褲子扯了,乍然見到兒子修長的兩腿與已略顯挺翹的臀丘,太平心中微微一酸:他竟長得這般大了。隨即心中憂慮更甚,薛崇簡已經十二歲,過不得幾年就要封官入朝,他還是這般任意妄為,觸怒了母親可怎麼好?
她打定了主意這次要好生責罰薛崇簡,手下不再留情,照著他翹起的臀峰處便是重重一鞭。薛崇簡也不是沒捱過打,總以為自己長大了數歲,這等打打屁股的責罰當更容易承受,孰料耳旁聽著藤條劃破空氣的尖銳鳴叫,心下不由詫異:“這東西聲音好大。”忽然一道火灼樣的痛烙上肌膚,直刺得心頭一驚,屁股上直如被撕開道口子般。他沒有防備,哎呦一聲喊叫起來,身子一跳就要站起來,雙手忍不住回過去捂住被打之處,抬起頭驚慌地望著母親:“阿母,你怎麼這樣用力打我!”
太平氣極反笑,喝道:“你有膽量做,倒沒膽量受罰?”薛崇簡苦著臉嘟囔道:“先生都說,鞭做官刑,撲做教刑,阿母不如換個戒尺什麼的,別用這東西了。”太平懶得再跟他饒舌,扳開他的手將他重行按倒在椅上,道:“你再動得一動,我就將你送到上陽宮去,看看你阿婆用什麼教訓你。”薛崇簡也知這頓打難逃了,兩手抓緊了椅子腿。經過這片刻鬧騰,兀自覺那一道鞭痕火辣辣作痛。他喘了口氣,忽又想到李成器,真不知他上次怎樣忍著捱了二十荊條,一時又想,既然皇帝的鸚鵡啄貓沒有演成,舅舅一時便無事了,表哥應當會開心些。想到自己終於為表哥做了件大事,挨頓打反顯出他仗義英勇來,心下便略安定了幾分。
太平見他這回老老實實趴下了,神色倒不似往常嬉皮笑臉,也盼望他這次能真的知錯。她想想總是以前對他寵溺太多,偶有責罰也總是蜻蜓點水,才讓他如此放肆,思極自己養育兒子的苦辛,心下又是一痛,手下又加一分力,藤條重重擊落。薛崇簡哎呦哎呦亂叫:“阿母,就打五下!哎呦,我知道錯了!再不敢了!哎呦!十下了!我要死了!”
他如此大呼小叫,太平只硬起心腸來當作不聞,十幾下打過去,薛崇簡屁股上一道道鞭痕便由白轉紅,太平的手段自然遠不如宮中行刑的內侍,那些緋紅傷痕交錯凌亂,便如女子面上胭脂斜紅一般。薛崇簡只覺屁股一片針挑刀割樣痛,這等鑽心苦楚真是自出孃胎就沒受過,實在忍不住,眼見得母親帔帛如波浪般翻動,又是一鞭擊下,下意識一躲,雙手抱住太平握鞭的手,喘著氣哀求道:“阿母,真的……真的疼死了,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太平見他一張白皙臉兒脹得通紅,臉上也爬了幾行汗水淚水,心中憐惜夾著焦慮一起翻騰上來,怒喝道:“放手!”
薛崇簡還沒說話,門忽然開了,武攸暨一臉訕笑站在門口道:“公主,花奴年紀還小,有了過錯教訓幾下就好,也別打得太過了。” 武攸暨在外頭聽著屋裡又是鞭響又是薛崇簡呼痛求饒,雖然極盼太平教訓一下這個府上的小魔王,卻也不願錯過了這個與薛崇簡緩和關係的難得機會。聽著打得差不多了,便進來求情。
太平一腔怒氣正沒處發洩,怒道:“誰讓你進來了!我自打我兒子,幹你底事!出去!” 武攸暨呆得一呆,望著眼前這為妻為君的女子,只覺從手足到肺腑都有些冰冷。一時恍惚,疑惑自己從幷州到洛陽,又一步步進了這公主府,究竟是幹什麼來了。他低頭道:“那……我先回去了。”從房中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薛崇簡雖被母親痛打了一頓,聽見母親將武攸暨罵得顏面掃地,那句“我自打我兒子”,顯然阿母還是跟他親暱些,心中便不自禁地快意起來,覺得挨頓打併不算什麼。太平回過臉,見薛崇簡面上隱有得色,也猜出他在想什麼,冷冷道:“還有十七下,你老實點,不許動。”薛崇簡扒著椅子道:“那阿母打過了,就不要再氣我了,好不好?”
太平只道他會和往常一般混鬧求饒,卻不料他說出這樣一句話,握著藤條的手都是一顫。她怔了片刻,將薛崇簡蹭下去的衣襬又撩起來,右手重重揮下,一時屋內只有薛崇簡唏唏噓噓的呼痛聲、太平紊亂的呼吸聲與藤條咬肉的脆響。薛崇簡雖是強忍著不動彈,口中卻沒閒著,叫道:“哎吆!阿母輕些!別打那裡!差不多夠了,阿母歇歇吧!”心中卻在默默計數,安慰自己道:不妨不妨,打一下就少一下了。
待到三十記藤條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