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夜夜看我和別的男人被翻紅浪。”
上官婉兒嘆道:“你這又何苦?讓魏王與太后都難堪。”太平笑道:“我知道孃的好意,那也請娘替我想一想。她喜歡這個侄兒,也許明日武承嗣還會高升一步,而我,終究是姓李的,到那日,我的夫君要殺我的兄長,叫我怎麼辦?”
上官婉兒聽到如此大膽的言辭,吃了一驚,又道:“太后也是想有人護著你。”太平隨意撩了撩長髮道:“娘就是想讓我嫁個武家人嘛,不要是武承嗣,也不要是武三思,找個最沒用的,只要不老不醜,我就嫁,我用不著男人護。”她緩緩抬起眼睛,望著上官婉兒道:“婉兒,我只求娘這一件事,我不想下一次,我的丈夫死時,我連他的屍首都看不見。”上官婉兒輕輕俯身,用下顎貼著太平公主的螓首,伸出她的手指,抹去太平鳳目角上一滴隱藏的淚水。
載初元年七月,太平公主第二次大婚,令天下人皆吃驚的是,太平公主的夫婿並非深受神皇寵愛的武承嗣或武三思,而是默默無聞的安定王武攸暨。神都中人皆知,安定王武攸暨一日上朝,家中僕僮忽然來報喪,說娘子鄭氏暴斃,武攸暨的妻子年未過三十,一向身體康健,他懷疑家僮口誤,一揚手就給他一記耳光,家僮哭著說,娘子真的暴斃了,郎中來過說沒救了。武攸暨心急火燎地奔回家中,等待他的是口角含笑的宮中內侍,內侍遞給他一張黃箋,上面所寫的是太平公主的生辰八字。
太平公主雖是再醮,婚禮卻絲毫不亞於十年前,成婚當日,太后加封新駙馬為定王,武攸暨成了大唐開國以來第一個身膺王爵的駙馬。照俗禮新郎當前往新婦家迎婚,但太平公主執意不肯另建府邸,於是太后命公主從皇宮出嫁,武攸暨從宮中修書院公主內宅接出妻子,再迎入太平公主位於尚善坊的宅邸。武承嗣半是幸災樂禍地半是含酸帶妒地向武三思說,這分明是入贅麼。
太平公主並無姐妹,在宮中迎婦時,一眾宮女為了讓太后高興,皆以公主孃家人的身份對駙馬大肆挖苦調笑,催裝詩唸了十幾首就是不放公主出來。新郎急得滿頭大汗,後來還是上官婉兒看他可憐,替他臨時做了三首詩,才見修書院的大門緩緩開啟,從院內走出儀態萬方的太平公主。
自開國以來,凡達官貴人娶婦,又有障車之俗,由新娘的兄弟行騎馬攔路,向新郎索要財物,以增歡娛。太平公主的四個哥哥只有李旦還在身旁,但李旦畢竟不能以皇帝之尊攔路要錢,而公主的諸表兄弟今日又都算是婆家人,為了應景,太后便讓李成器代替父親出宮障車。
李成器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走出皇宮,他懵懵懂懂被人擁上街頭,馬蹄下紅氈鋪地,耳畔歌舞喧譁,宮女沿途拋灑彩果金錢,供百姓們爭搶。他只是奇怪,為何他心中沒有一點點的歡喜,他眼看著那輛赤紅色厭翟車被六匹駿馬牽引而來,車廂垂紅絲絡網、紅羅畫絡帶、夾幔錦帷,四壁俱描畫著雲鳳、孔雀,刻鏤龜文,頂輪上立著一隻金鳳,橫轅上則立鳳八隻,駿馬戴金絡腦,脖頸上綴金杏葉。這樣的金碧輝煌的一輛車,踏著紅氈上的花瓣緩緩行進,讓李成器想起方學的那首詩:“倉庚于飛,熠耀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可是為詩中的女子,該當是人生最歡樂最繁華的時候,卻為何要低頭輕輕地嘆息一聲:“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呢?
作者有話要說:報告寫完了,來湊趣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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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陌上相逢詎相識 。。。
李成器正自心酸,忽然只覺腰間一緊,身下坐騎一沉,竟是薛崇簡不知從何處躥出來,攀著他的腰躥上了馬背坐在他身後。他回頭驚道:“花奴!你來幹什麼?”薛崇簡笑嘻嘻道:“來要錢哇!阿施說,今天騎馬擋在路中間,就能要好多錢。”李成器聽他說得山賊一般,哭笑不得,向一貫侍奉薛崇簡的僕僮施淳道:“快帶你家郎君回去!”施淳老實巴交地下馬下訕訕道:“小郎君說想出來找公主……”
李成器眼見武攸暨的迎婚車隊就要駛到面前,急道:“花奴,聽我一次話!這不是玩鬧的地方,快回去!”薛崇簡歪著腦袋望著他,嘴角浮起微笑道:“你們要把我支開,然後給我找個爹麼?”李成器又是焦急又是難受,正欲哄他下馬,周圍人群已是如雷介鬨鬧起來,紛紛喊著:“新婦子,留下來!”
新駙馬武攸暨披紅掛綵,仍是顯得有些窘迫,好在他不用吝惜財物,連忙讓人將預備好的金錢拋灑向路兩旁的人群,將十隻紅漆描鳳寶鈿箱子紛呈在李成器馬匹兩側,箱子開啟,其中既有金盤銀盞馬鞍刀劍,也有綾羅衣袍書卷字畫,更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