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1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這時幾個內侍已將刑床、竹杖拿進殿來。薛崇簡知道皇帝要息事寧人,表哥要在太子面前避嫌,再無一人會庇護自己,他心灰意懶到了極處,倒也無甚畏懼了,冷笑一聲道:“舅舅既然要行家法,便請太子殿下暫退,否則舅舅就將我明正典刑吧。”李成器見李隆基目光中掠過一道驚怒之色,被薛崇簡的狂悖無禮氣得微微顫抖,喝道:“你大膽!”薛崇簡低聲道:“我原本膽子就大,殿下又不是今日才知。”

皇帝抬手止住他們爭執,對李隆基道:“三郎,這供詞你拿回去,告訴京兆尹一聲,此案朕已經問明,並不與立節王相干,朕會親自處置,高進歸案之前,任何人不許聲張妄議。”李隆基心知皇帝這話亦是告誡自己,他心下冷笑一聲,只得上前接過供詞,躬身道:“臣領旨。”他望了望冷著臉跪在地上的薛崇簡,和麵色蒼白的兄長,向李成器一拱手,拂袖出了殿。

李隆基一出去,薛崇簡暗暗透了口氣,心中復又燃起一絲希望,哀聲道:“舅舅,我當真不知此事。舅舅可以暗暗查訪,若真是我所為,莫說是杖責,便是殺了我我也認了。”

皇帝心中隱隱也覺得此事有蹊蹺,但真要追查下去,此事總離不了太平與三郎二人,引起的波瀾都是他無法平息的。他嘆了口氣道:“花奴,你當真不明白舅舅方才的話?”

薛崇簡口中發苦,比起打一頓板子的皮肉之苦,他最怕的倒是讓李成器誤會。他滿眼委屈地望了李成器與皇帝一眼,見李成器低著頭,半邊側臉神情冷淡,皇帝卻是滿眼悲憫與疲憊。那目光直如把帶倒刺的刀在他心中慢慢攪動,疼得他連氣也喘不上來。他遲疑一陣,終是思及舅舅對自己的疼愛處,心中暗暗道:表哥那邊過後總可以慢慢解釋,若是我受些折辱可稍解舅舅為難,也算為他分憂了。他想明白此節,深深吸了口氣,叩首道:“花奴明白,花奴願領責罰。”

他不願那些內侍來拉自己,便站起身來自己走到刑床前俯身下去。只覺這木頭從外間搬進來,猶帶著森森寒意,只冷得他渾身一顫。他伏得低了,側目望去,見李成器垂於身側的袖口在微微顫抖,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閉上雙目想:他終究還是擔心我的。卻不知為何,一思及此,鼻子便覺得有些酸楚。

皇帝待薛崇簡趴下,心中尚猶豫不定,他不忍真傷了薛崇簡,卻也不能讓李隆基過於埋怨他偏袒太平一家,沉吟了片刻,終於權衡出一個數字道:“照家法的規矩,杖三十。”

那幾個內侍終於得了皇帝一句明白話,便上來三人,兩個按住薛崇簡雙臂雙肩,一個為他寬衣。薛崇簡今日是從官署中匆匆趕來,還穿著千牛衛將軍的常服,本朝無論家法國法,皆不能穿著官服受責。那內侍先解去他腰間玉帶,薛崇簡的官職雖是四品,但封爵卻是郡王,因此無論官服顏色與腰間玉帶,皆按照郡王的規制。這條帶子上綴十八塊和田玉帶板,分別雕琢著姿態各異的麒麟,兩側各綴著魚帶與香囊。薛崇簡見那內侍將恭恭敬敬捧著他的腰帶,似是一件了不得的物事,心中澀然一笑,他便做了郡王又怎樣,還不是要被人按著打板子。

那內侍小心將他玉帶放在一旁,這才解開他腰下繫帶,為他將身上紫袍與頭上幞頭皆脫了,又伸手進去解開他夾褲與中衣的帶子。薛崇簡早羞得滿臉通紅,只得低頭緊緊閉著眼睛,因他羞恥中身子緊緊貼著刑床,那內侍費了些勁兒,才將他累累贅贅的兩層褲子都退到了膝彎處,總算舒了口氣,走到下方去將薛崇簡的雙足按牢。

殿中雖然生了火盆與熏籠,但在這殘冬之際,仍然十分寒冷,薛崇簡只覺那寒冷如千萬根細細小針,刺得臀腿上又麻又痛。他方才一心只想著表哥是否會誤會自己,一時還顧不得去細思受責的痛楚,現在被幾個內侍牢牢壓制於這刑具之上,心跳才驟然快了起來。更兼那冰冷的木頭貼在他小腹與腿上,十分難受,寒冷配合著懼意,在肌膚血液中肆意遊走,他終是忍不住,掙扎著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稍稍離開那冰冷的刑床一些。

李成器雖是刻意冷著臉站在一邊,但眼見便要加刑,終是忍不住轉頭去望。那兩團堆雪一般的臀丘,兀自不肯老實,時不時扭動拱起一下。薛崇簡這般光著屁股科頭趴著,在刑床上只顧亂動,讓李成器想起許多幼年事來,心下又酸又痛,含著淚又將臉偏轉過去。

那幾個內侍得了皇帝的旨意,也就不再等候,看薛崇簡已經被按停當了,兩個人便執著竹板在他身兩側站定,右邊那人照例打下第一板。薛崇簡但聽一聲脆響,臀上便是一片銳利如萬針攢刺的痛楚散開,原本還在寒冷中瑟瑟顫抖的肌膚,又轉作了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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