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部分(3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向皇帝叩首道:“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宋大人此三策甚是妥當,請陛下恩准。”

皇帝愣了愣道:“鳳奴,這不是爹爹意思。”

李成器黯然一笑道:“臣知道,若是臣稍稍表露一絲留戀之意,陛下一定會庇護臣,將臣留在京師。可是在爹爹心中,定然也知道,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自漢朝起,就令不曾立儲的皇子就藩,以避免兄弟相爭的慘劇。太宗皇帝曾因為私愛,將魏王留於身邊,其結果也只是令其勢欲燻心,做出無父無君的事來。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臣不願因為……”他說到這裡,仍是忍不住萬箭攢心,顫抖著聲音道:“僅僅因為臣的一己私愛,滯留京師,令爹爹為難,令三郎惶恐不自安,令朝臣無心理政,因陛下的遊移不定,而陷入朋黨之爭。”他含淚抬頭,強作微笑道:“爹爹,兒子並不用去很久的,過得幾年,待朝上局勢平靜,臣還可以回來,陪爹爹焚香撫琴。”

李成器與父親約好,這幾日不可驚動太平公主。四日後朔日大朝,內侍宣詔:遷宋王成器為同州刺史,豳王李守禮為豳州刺史,改左羽林大將軍岐王隆範為左衛率,右羽林大將軍薛王隆業為右衛率,安置太平公主與其夫定王武攸暨於東都。詔書尚未唸完,便聞得朝班中一片竊竊私語。李成器當先出班拜謝如儀,李守禮忙也跟著出班謝恩,李隆範和李隆業尚在少年,驟然聽得父親如此重大的變動,都有些愣神,待李成器叩首已畢,才有些怏怏地出班跪倒。

朝臣們雖然各垂首站著,但都忍不住拿眼角去瞥御座旁的太平公主。孰料最先說話的倒是薛崇簡,他又驚又怒之下高聲道:“陛下,表哥從東都歸來尚未滿一月,您又要將他外遷,難道這京師,就無他一寸立足之地嗎?”李成器心中劇痛,跪在地上,回首低聲道:“親王就藩,乃本朝成例,此番是我自請外遷,陛下恩准,是對我拳拳顧惜之情,立節王勿妄言。”

薛崇簡胸中熱血亂滾,他望著李成器匍匐於地的姿勢,只覺心中痛楚到極處,屈辱到極處,他已經退到了無可再退處,還是有人容不得他。他交出了太子位,一次次卑躬屈膝,只為建築一圍小小的城垣,守衛著他們二人的膠漆不離,這城垣竟也不可倚靠上去。自己對他的眷戀,比起他心中君臣父子的大義,當真輕若飛煙,只待他人來吹一口氣,便散入了茫茫天地中。薛崇簡冷冷道:“天下豈有驅逐親子的顧惜之情!陛下,請勿聽人離間骨肉!”

宋璟見皇帝面上浮起悲愴之色,深怕他一時優柔寡斷復又反悔,忙邁出一步道:“詩曰,大邦為屏,大宗為翰。以皇子出任刺史,既可拱衛京師,復可安定東宮。昔日魏武帝偏愛陳思王,幾傾文帝,而魏武之後,陳思受禍,是愛之所以害之也。陛下以宗社為上,戒宋王蹈陳思覆轍,實乃大慈大愛之心。”

薛崇簡本就在盛怒中,有人跳出來說話,立時反唇相譏道:“你以陛下比擬魏武,是諷刺東宮將為篡逆之君了?”他邁出一步道:“陛下,臣彈劾中書令宋璟毀謗東宮,請陛下嚴處!”宋璟情急下只想對皇帝動之以情,被薛崇簡抓住這細微之處發難,也只得按照官員被彈劾的慣例,躬身上前跪倒,口稱:“臣死罪!”

太平公主此時方緩緩起身道:“陛下,我想知道,是誰為您草擬的詔書。”皇帝見太平眼中隱有淚光閃爍,不禁面有難色,低聲道:“太平,是我草率了,此事我們再從長計議……”太平忽然提高了聲音道:“臣妹只問,這詔書是誰寫的!”

姚崇看不下去,揚聲道:“公主逼迫至尊,禮儀何在!”太平冷笑一聲,熠熠生輝的鳳目緩緩掃過朝班,道:“是誰逼迫至尊,誰心裡明白。”她望著皇帝,兩行淚水倏然淌下,低聲哽咽道:“四哥,我記得當年,二哥被母親送往巴州,三哥被送往房州,都是你我送行……”皇帝聽到這裡,身子輕微顫抖,聲音中含著求懇,道:“太平,你誤會了,四哥不是要貶斥你……”太平靜靜望著皇帝,繼續道:“現在只剩下你我了,四哥會為我送行麼?”皇帝艱難道:“太平,你若不願,四哥不會勉強你。”太平厲聲道:“可是有人會勉強四哥!”她一指姚崇宋暻道:“是不是這兩個人!”皇帝為妹妹的氣勢所迫,一時竟訥訥說不出話來。

太平望向李隆基冷笑一聲道:“三郎,這詔書你事先也看過吧?”

李隆基蒼白著臉色,望了望父親泫然欲泣的臉,又瞥見兩位弟弟憤憤不平的臉,知道此番已全軍覆沒。他用力一咬下唇,緩緩踏出班首,沉聲道:“陛下,姚崇宋璟離間臣之姑兄,請從極法。”

作者有話要說:【1】繼我毀了花奴寫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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