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部分(2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命人去請喚太醫了。”李成器才知皇帝是將自己送了回來,心中稍稍一鬆,父親在驪山上縱然擔心,也強過看到自己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他隨即想到一事,喘息一陣急切道:“不,不能請太醫,不能讓人知道。”

元妃愣了一愣,卻恍然明白:皇帝不願讓人知曉兄長受杖之事。她倒抽一口冷氣,急道:“可是殿下傷成這樣,不延醫用藥怎麼行?”李成器道:“命人悄悄買些棒瘡藥來,你替我敷上就是,我求你,千萬不要洩露此事。”他說得這一句,元妃只覺胸中堵塞的憂慮、痛楚、恐懼霎時都衝破了血脈,化做淚水湧出,伏在李成器身上失聲痛哭。李成器歉疚之下想要安慰她幾句,卻腦中發木身子疲乏,攢了半天力氣,也只得輕拍拍她的手背。

李成器說得堅決,元妃到底不敢違拗他,回到府中命人悄悄開了角門,讓人拿藤床抬了李成器進去。她在車上昏暗不清,也不知那傷到底有多重,一進入燈火通明的家中,但見李成器一條褲子從腰下到膝蓋,盡已被幹涸血跡染成褐色,如同一件鐵衣和他的血肉長在一處。

她一陣眩暈,扶著床榻喃喃道:“怎麼……怎麼能這樣?”李成器自己雖看不到,也猜出傷處定然是狼藉不堪,想來元妃自幼養尊處優,不曾見過這骯髒景象的,心下歉然,微微一笑道:“難為你了。”元妃心慌意亂哭道:“殿下,還是請大夫吧,這傷我治不了……”李成器輕聲道:“不妨事,上些藥就好了。”

元妃終於顫抖著手,用溫水去潤那乾涸的血衣,她看見李成器身子抖得厲害,卻是將臉埋在臂彎中一聲不吭。元妃笨拙地忙碌,一雙手盡被鮮血浸染,只得抬起手臂拭去面上淚痕。她很想求他叫出來,不要這樣強忍,可是她知道說了也沒有用,他是不會叫喊的,他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在忍耐。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跟他成親之前,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不知道這兩日他去了何處,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受這樣重的杖傷。他的過去,他的現在,乃至他的將來,對她都是封閉的。

李成器回府後高熱不退,元妃終究害怕,悄悄從長安請了一位名醫來診治。李成器每日昏沉的時候多,也無法反對,到五日後他漸漸退了熱恢復神志,才送了那大夫出府,並贈以重金,命他不可聲張。

那日清晨,元妃正在為李成器上藥,忽然有婢女急急在外叩門道:“娘子,太上皇駕臨!”元妃與李成器均吃了一驚,他們並未聽說皇帝與太上皇返京,元妃忙道:“請太上皇正殿坐,我這就來。”那婢女急道:“太上皇也不讓人帶路,自己朝這邊過來了。”李成器心中一震,才想起父親來過自己府邸,熟悉路徑。他抬頭見元妃一臉不知所措的惶急,只得輕聲勸慰她:“去洗手,把藥收起來,只說我是風寒。”他咬牙將褲子拉上,扯過被子將自己蓋住,知道這樣伏著實在不妥,奮力轉過身來。不料傷處方碰到床榻,便痛得頭暈眼花額頭見汗,恐怕仰臥真得會痛暈過去,只得勉力側著身子支撐。

他們方收拾停當,太上皇已趕了進來,來到榻前急問:“鳳奴究竟怎麼了?”李成器微微一笑道:“路上淋雨,竟染了風寒,不能起身行禮,兒子罪該萬死。”太上皇見他雖強做笑容,但面色蒼白如紙,額上滲出點點汗珠,心下驚駭,牽起他的手便要診脈。李成器知道父親這些年來與方士學了醫術,心下不禁大急,強行將手腕奪回,喘息著道:“真的,不妨事,這裡藥氣太重,爹爹還是外殿坐……”

太上皇神色一凜,伸手便要揭李成器身上的錦被,又被李成器緊緊攥住,太上皇急道:“你究竟是什麼病,為什麼不讓爹看?”李成器微微搖頭道:“爹爹,請信兒子一回,是風寒,真的是風寒。”太上皇心中隱隱猜到,但終究不敢置信,咬牙低聲喝道:“鬆開!”李成器仍是死死攥著那被子一角,太上皇急得向元妃道:“他怎麼了?朕只問你!”

元妃已是忍淚半晌,實在支撐不住,突然伏地哭道:“爹爹,求爹爹救救我們一家!”李成器驚怒道:“你住口!”他分心下手上一鬆,已被太上皇奪過被子,呼得一聲揭開,他方才輾轉之間傷處破裂,就這片刻工夫,一片片血跡重又在潔白的中衣上氤氳開來。太上皇顫抖著手揭開他中衣一角,方向裡看了一下,眼前便是一陣白霧襲來,軟軟癱坐在榻上。

李成器大驚失色,奮力跪起身子去攙扶,元妃忙也上前扶住。李成器叩首哭道:“爹爹千萬保重,不要再增兒的罪愆了!”太上皇靠著床幃閉目歇息了一會兒,才啞著嗓子低聲道:“逆子。”李成器低聲道:“有國法在,是兒子罪有應得,陛下如此處置,已是為兒子留了顏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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