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几上還擺著半碗湯藥,心中忽然有些作酸,他這一生都未曾在父親膝下承歡,也未親手餵過父親一口湯藥,恐怕以後也難再有了。他與父親的血緣被洛陽宮的宮牆阻隔開來,十年的分別太久,父親,皇嗣,成了旁人口中談論的一個字眼,異常重要,關於大唐的運數,卻又異常虛無,以至於重逢之日,相見竟會覺得陌生,似乎憑空便多出一個父親來。這是他們之間的缺憾,日後雖有漫長的光陰,恐怕今日一過,上天亦不會給他任何挽回的機會。
他擺擺手命宮人們都退下,陪笑道:“方才太醫還說爹爹不可著急,兒子先伺候您把藥吃完,那邊事情頭緒太多,咱們慢慢說。”他說著端起藥碗來,將小小金勺遞到父親口邊。卻不防太上皇推開他的手道:“三郎,我只問你一句,太平現在何處,你為何不肯回答?你為何不許你大哥出宮?你究竟有什麼事瞞著我?”
皇帝眼看著父親蒼老無力的手,卻又是那邊決然地將自己的手推開,一晃之間,幾滴藥汁灑在了皇帝的衣袖上,那新換的袍子上便滲出一塊塊淺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