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殿試之後再未見雲念,自己不能出宮,雲念可會來宮裡看自己?
沒有人再對他提起雲念,包括沈斕,還有溫文和氣的柳繹。
柳繹來看過崔惟一次。崔惟在崇文堂裡伏案正忙,柳繹進來,非常溫文的問候他:“公務可忙?這裡可住得慣?可有哪裡需要幫忙的?”
果然是雲唸的叔叔,可是受雲念所託而來?崔惟心中暖熱。柳繹約三十歲,眉目清秀。到了宮裡,崔惟才知道皇帝身邊果然盡是美男子,且個個溫和禮讓,皆是春風潤雨型。怪不得雲念那麼溫柔和氣,原來是宮中風氣薰染所至。
崔惟道謝,想對這位小叔叔說:“幫我給雲念傳個話行嗎?”當然不能說。方好手頭文書不知如何妥當處理,便請教柳繹——崔惟不願去隔壁請教沈斕,能少見沈斕一會兒是一會兒。柳繹曾任過給事中,是絕好的老師,由此柳繹時不時的會過來指點崔惟一下,可是柳繹沒提雲念,崔惟自是不好意思提起。
他想雲唸了。一日甚於一日。雲念為什麼不來宮裡看自己呢?
三個月匆忽又無比漫長的過去了,崔惟再不能忍,這日放下公務去隔壁問沈斕:“我可以請假出宮嗎?”
沈斕自桌案後笑看他:“可以,不過你得跟皇上請。不知你有什麼理由?”
崔惟無言以對。能告之皇帝的理由——說我想雲唸了嗎?
過了兩日,柳繹來崇文堂。崔惟住的崇文堂實在是好地方,旁側就是文淵閣,宮裡藏書的地方,柳繹來找書,順便就會在崔惟這裡停留。當然給事中的職責裡也有管理宮中圖書一項。崔惟將一封信交給柳繹,託請道:“煩請大人轉交給令侄、三公子云念可好?”
柳繹笑:“他這一會兒在同心殿,你直接給他就行了,何需我轉手?”
雲念在宮裡!崔惟道:“請問大人,同心殿在哪裡,怎麼尋去?”
柳繹看他:“同心殿是雍王千歲住的地方,皇上現在那裡,我和你都不好尋去。你找個宦官給那裡的宦官通個信,待方便的時候將信傳遞給雲念豈不好?雲念在同心殿已有三四天了,雍王的腳傷也快好了,你要尋雲念,抓點緊。”柳繹一笑,離去了。
崔惟怔在那裡。雲念在同心殿已住三四天了。雲念若要尋自己,早找到崇文堂了。
難道在宮裡他們不應相見?
崔惟默默伏案工作。一顆心空落下來。雲念不找他,意味著什麼?
第二日如常上朝,下朝後忙於公務,到晚間才明白這一天的不安是為了什麼,昨日那封信他放在桌案上,因宦官進來就順手壓在了文書底下,後來伏案睡著,早晨又慌忙上朝,忘了收起那封信,現在桌案上文書被擺放整齊,唯獨不見了那信!
信裡內容也沒什麼,就是述說了一下自己繁忙工作無法出宮,想念雲唸了,問雲念能否來宮中一見。
信哪去了呢?崔惟緊張,問門下省負責灑掃的老宦官,答說:“今天上午熙王千歲來過一次,室內坐了一會兒,收拾了桌案上檔案,然後就回去了。沒見千歲拿走什麼。”
崔惟心跳,雲念來了,怎麼不見自己就走了呢?
第二日傍晚時分,崔惟正在沈瀾房中請沈斕審閱檔案,外面報:“熙王千歲駕到!”
沈斕看了崔惟一眼,率先整衣襟接出去,跪下迎接。
崔惟跟出來,暑天的太陽耀眼明亮,明晃晃的陽光之下,確然是雲念站在庭院裡,淺紫色夏紗王服、金玉王冠炫人的眼,遠遠的若干侍衛跟隨。崔惟在沈斕身後跪下,一溜的門下省官員跪了兩側。雲念上前扶起沈斕,道:“沈侍中快請起,小王來得突兀,打擾了。”轉頭親和對崔惟笑:“崔給事請起。”抬手扶了崔惟胳膊,將崔惟託了起來,再向眾人:“免禮。”
雲念瀟灑進了屋子,先看蘭花,問:“會稽山的泥可好?”沈斕笑著道謝稱好,再說:“臣一直照王爺的教導澆水。”
雲念點頭:“忘了告訴你,這花冬天在室內養,這時節應置於室外樹下廕庇處。”
“王爺送的花,臣只敢供奉案頭。每日看著溫暖感恩,怎敢移送他處?”
雲念笑了:“是我囑咐不周。可憐了這花,快搬出去吧。”
沈斕遵命搬花,崔惟覺得自己應搭把手,沈斕制止了他,說:“崔給事,給王爺倒杯冰水,王爺不喜玫瑰、菊花,加幾片檸檬即好。崔給事陪王爺千歲片刻。臣稍去便回。”沈斕抱著花走了。
崔惟自桌上瓶裡取了檸檬,放入冰水裡,送到雲念面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