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燈,只有月亮的淡淡清輝,投在這寂寞的廢墟上。
我想起了以前我們在這嬉笑玩鬧的日子:四個傻了吧唧的少年,隔三差五來到這裡,揹著月光,晃盪著腿坐在高高的水泥管上,在這個被城市遺忘的角落,見證著這個城市的寂寞,以及我們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餘波走在前面,腳步不停的爬上了那堆水泥管,孤零零的坐在上面,鄭樂也抬腳往上爬,我跟在他身後,鄭樂坐了上去,仍是伸手來一把把我拉上去坐在他身邊。
餘波沒注意到我們,只是仰著頭遠遠望著天邊。也不說話,我和鄭樂靜靜的等著。等著他需要傾訴的時刻。
良久,他開口,他說:“我真是沒用。”
我看向鄭樂,鄭樂靜了靜,指著最遠處的燈火,對餘波說:“你知道那片燈光後面是什麼嗎?”
“不知道。”
鄭樂又問:“你看見過這片土地的盡頭嗎?”
餘波依然望著遠處閃爍的燈火,他說“沒有。”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卻比之前多了些生動。
“那麼,世界那麼大”鄭樂說,“一個人又怎麼能掌控呢。”
我有一刻的怔忡,因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鄭樂。
餘波垂下眼,過了一會兒,又抬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看去,從這裡可以看到餘波的家——萬千燈火中微弱的一盞。
他輕輕開口,聲音在黑暗中寸寸消逝,
“我模擬考的時候,考得特別差。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回事。”
“耀月給我打電話,非說要來看我,那時候是最後衝刺了,我和我姨都讓他不要來來去去耽擱時間。”
“可他非要來。”
“他在我家也就呆了一天。我應該送他回去的,可是我沒有,我從來沒想過,這段路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走過多少次,怎麼就會出事呢。”
“他一般一到家就會給我電話,我說他怎麼老不打給我,後來我才知道,他是被一個男人騙走了。”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啊,人家要他幫忙,他就真的幫忙,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他真是傻,真是傻。”
“那些該死的同性戀。真噁心。”
我聽見“啪”的一聲,是眼淚砸在冷硬的水泥上。餘波縮起身子,抱著頭,肩膀不住的顫抖。鄭樂用手摟住他肩膀,我們三人默然無語,只有餘波壓抑的哽咽聲,毫無依憑的哽咽聲。被風吹散在這個城市無人的角落。
等餘波冷靜下來,他才繼續說:
“他們原來那個家是住不得了。我姨想要搬的遠遠的,他卻不想走,最後我姨他們也搬到這個城市來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想要安慰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對旁觀者來說,什麼話都嫌輕巧。我和鄭樂靜靜的聽著他說:
“他最後還是回來我身邊,大概就是上天告訴我,這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他終於抬起頭,神色堅定:“我們會走出來的。”接著,他綻出了今天第一個微笑。
我和鄭樂也笑了。
如果人的一生註定要經歷無數苦難,我願我的朋友在面對苦難時,都能夠笑得燦爛。
那晚我們陪著餘波,聽他說著鍾耀月從小到大的各種小事,還有暑假到現在的點點滴滴,直到很晚很晚。
後來餘波要回去了,我們在他樓下分手,他走了一段路,回過頭說:“幸好有你們。謝謝。”
鄭樂笑著說:“我們是朋友啊。”
餘波粲然一笑,轉身上樓。我和鄭樂慢慢走回家。
回到家,曹阿姨和鄭愉已經睡了。鄭叔叔還沒回來,我和鄭樂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縮回床上。鄭樂對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看向他,他最後嘆息一聲,把我摟在懷裡。
我安心的躲進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又在家呆了兩天,我們決定回家看看爺爺,在車上顛簸了一段,還沒走到門口,小綠就跑出來迎接我們,在我和鄭樂之間跳來跳去,一會兒撲向我,一會兒撲向鄭樂,尾巴搖得之歡快,簡直連屁股也跟著扭來扭去了。
看小綠那個開心的樣子,我和鄭樂的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
爺爺跟著走了出來,笑著說起:“我說今早就有喜鵲叫,原來是我倆孫子回來了。”
我們挽著爺爺走進屋,爺爺對著堂屋奶奶的相框說:“你孫子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奶奶笑的一如既往的慈愛。我和鄭樂會心一笑,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