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冀輕吻了下雲錦書的眼簾,轉身快步離去。
◆◇◆
雲錦書甦醒時分,紅日滿窗,已是翌日清晨。
皺巴巴的床褥換上了新的。他身上,也穿著乾淨整潔的白衣。
昨天那迷亂的一晚,彷佛只是場春夢。可雲錦書知道,那並非他的幻覺。
周身骨節都在叫囂著痠痛和不適。他勉強坐起身。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已經讓他額頭出了層薄汗。
小珊正端了粥點回房,看見雲錦書醒了,忙問雲錦書還要不要吃什麼東西,要不要再叫大夫來瞧瞧。
「我沒事,小珊,妳自己玩去吧。我想靜一靜。」雲錦書打發走問長問短的小珊,坐在床邊,重重嘆了一口氣。
一切,都亂了。再在這裡待下去,他從身體到心,遲早要被那男人看得一乾二淨。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聲蒼老咳嗽,將雲錦書震醒。抬眼看著一個鬚髮花白的老人踏進屋。
「你就是雲錦書?」奚遠流審視起眼前男子。跟所有初見雲錦書真面目的人一樣,難掩驚豔。世上,竟有這般清美男子,難怪莊主會沉於男色……
雲錦書沒有忽略奚遠流聲音背後的敵視,沉默著揣測這老人的來意。
看清雲錦書脖子上好幾個清晰的吻印,奚遠流很快想到那是莊主留下的。他陰陰一笑道:「看雲先生也是個讀書人,不知先生可知廉恥二字怎麼寫?身為男子,勾引我家莊主,先生不覺有辱斯文嗎?」
「老先生不用繞彎子,想要羞辱雲某,只管請便。雲某一向很清楚廉恥怎麼寫,可惜貴莊主不懂。老先生有這份閒心,不如去教教貴莊主,也好讓貴莊主早日放雲某離開。」雲錦書說著,初始的憤懣卻漸漸變成了悲涼和無奈。
任他如何爭辯,他在飛鴻山莊的人眼裡,就是個迷惑他們莊主的罪人吧。
正如當年,他懷著滿心惶恐委屈回到華陽鄉家中,向義父哭訴了自己在京城的遭遇後,一直對他疼愛有加宛如親父的義父封若海氣得鬚眉發抖,破天荒地扇了他一巴掌,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你這隻會勾引男人惹禍的下賤東西!……」
那記耳光,徹底將他打得呆住了。他木然跪著,聽義父氣喘吁吁在喊人拿家法來。
藤條雨點般落下,他不躲不叫。最後還是義兄封君平聞訊而來,憤怒地奪下藤條,與父親大吵一場,扶起他回房上藥。
那天之後,他就把自己鎖在了房中,不再踏出房門一步,也不再跟任何人說話。
封大哥看他的眼神,痛心又憐惜。摸著他的頭頂,毅然道:「錦書,大哥會幫你出氣的。」
說完那句話後,封君平就突然失蹤了。幾個月才又出現在他面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已經把那個糟蹋他的汪老賊給閹了。
沉寂了數月的他終於抓住封大哥的手,默默垂淚,最終泣不成聲。
封大哥溫柔地拍著他的肩膀,等他發洩完心中所有積壓的委屈才神色凝重地道:「錦書,大哥不能再留在華陽,會給爹帶來大禍。你跟不跟大哥一起走?」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什麼行囊也沒收拾,就跟著封君平連夜偷偷離開了封家大宅。
那個曾經溫暖的家,已經沒有他容身之處。從那以後,他隨封君平餐風露宿,漂泊如浮萍。日子固然清苦,他卻過得自在輕鬆。
唯一讓他煩惱的,便是他隨著年歲增長越發出色的容顏。
他不想再看到時刻提醒他記起那段往事的臉,於是戴上了醜陋的面具,也一廂情願地以為能將自己的過去一同掩藏。
直至月夜下,遇到連冀……將他幾年來辛苦築起的堅硬外殼打得粉碎。
而後一切,彷佛又在輪迴重演……
難道他,註定要面對世人鄙夷不屑的目光?
第四章
雲錦書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悲哀,不願再繼續令他窒息的追憶,他強迫自己斬斷思緒,收起傷感,懶懶垂低眼皮下了逐客令:「雲某身體不適,恕不奉陪,老先生請回。」
奚遠流大怒,這個只會在莊主胯下獻媚承歡的東西居然恃寵而驕,爬到他頭上來撒野。要不給雲錦書點厲害看看,他這個總管也白當了。
「姓雲的,別仗著莊主現在寵你,就無法無天。老夫身為飛鴻山莊的總管,隨時都可以管教你。」
他轉身朝院外揚聲道:「來人……」
一條人影快如魅影,眨眼就飄進院子,卻是賀昌。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