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一聲,隨手將剩下的揣到懷裡,無奈地道:“沒辦法,誰讓我命不好。”
解挽舟沉下臉道:“蔣師兄,你把剩下的那個拿出來我看看。”
蔣雁落一怔,笑道:“不過多個血點,有什麼好看。”解挽舟不做聲,雙目灼灼盯住蔣雁落的眼睛,蔣雁落輕咳一聲偏過頭。解挽舟道:“這次不算。”
“那你想抽到誰才算?”蔣雁落提高聲音反駁,一指楚紹雲,“如果抽到你,大師兄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麼?如果是楚紹雲,你能袖手旁觀?”解挽舟一想到方才提心吊膽險些陰陽兩分的情形,臉上一白,咬著下唇不出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顏瑾,忽然開口道:“我來。”他低下頭,道,“你們三人一直情同手足,只有我才是多餘的……”
話音未落,就被蔣雁落打斷:“胡說八道。我早說過,我死之前保你不死,你當我說的話是耳旁風麼?我姓蔣的別的本事沒有,言出必踐這四個字倒還能做到!”
解挽舟見他神情堅定,知道是心意已決,不可動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難過,一股又酸又熱的血氣直往上湧,道:“蔣師兄……”只說了三個字,就已哽咽不能成言。
蔣雁落見他雙目含淚,摸摸鼻子道:“你可別用這種生離死別的目光看我,沒準我還能平平安安走出來呢。”瀟灑一笑,手臂大張,“來,挽舟,祝福一下。”
解挽舟走上前,和他緊緊相擁。蔣雁落閉上眼睛,這是第一次,把這個心心念唸的人牢牢抱在懷中,或許,也是今生最後一次。他深深地吸口氣,像是要把這種溫暖的感覺,一直刻到骨子裡。忽然一直身,將解挽舟輕輕推開,道:“走吧。”
楚紹雲上前拍拍蔣雁落的肩頭,一字一字地道:“多加小心。”蔣雁落哈哈笑道:“從小和你長到大,你還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我。”顏瑾望著蔣雁落走到石柱之上,雙唇微微顫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和楚、解二人一同來到門邊。
隨著石門一寸寸升高,楚紹雲先把顏瑾推了出去,再和解挽舟一先一後走出去。
待石門升到頂端,蔣雁落雙足一點,身子如大鳥般騰空而起,剛到中途,一陣疾風以雷霆萬鈞之勢呼嘯而至。他早知離開石柱便有機關發動,不慌不忙沉身落地,抬頭看時,竟是一個碩大的鐵球,被鐵鏈拴住,自屋頂落下。
他剛一躲開,“咣噹”一聲巨響,那鐵球居然從中爆裂,無數鐵彈彈射而出,密如疾雨。蔣雁落長劍抖動,劍球相擊,乒乒砰砰一陣亂響,火星四迸。他順勢就地翻滾,又離石門近了數尺,地面石板突然翻轉,露出根根鐵刺泛著幽藍的光。蔣雁落躲閃不及,一柄鐵刺穿足而過。
他一咬牙忍痛拔出鐵刺,鮮血直流。
這一切快愈閃電不過轉瞬之間,顏楚解三人剛剛從石門中衝出,再回頭看時,蔣雁落堪堪避過紛飛的鐵彈。解挽舟又急又驚,叫道:“蔣師兄小心!”話音未落,蔣雁落翻滾之下被鐵刺刺傷。
此時石門已近中途,再向下一尺,蔣雁落勢必不能逃出來。情急之下,解挽舟一個箭步竄到石門之下,雙手運足內力猛然上抬。那厚重的石門居然被他阻了一阻,但這石門足有二尺厚,再加上機關壓制,其力何其大,解挽舟憋紅了臉,不過使石門不至落下,卻無法抬起。
楚紹雲見形勢不妙,忙上前相幫。但設計這等機關暗道之人,早已算計到這一點,石門做的極為窄小,恰巧透過一人,解挽舟雙臂橫舉,楚紹雲只能插入半個身子,伸出一隻手臂,托住石門,向裡面叫道:“快!”
蔣雁落長劍支地,挺身而起,也顧不得右腳傷勢嚴重,咬緊牙關前奔。眼見再過一丈之地便可到達,不料石室頂上弩箭齊發,正擋在石門之前。又有無數弩箭,直射向解挽舟和楚紹雲。
解挽舟雙臂正托住石門,全身上下毫無防護,若不躲閃,勢必會被亂箭射死。楚紹雲一把將解挽舟攔腰抱住,在地上滾了幾滾,將弩箭盡數躲開,但石門卻又緩緩落下。
蔣雁落這邊擊打躲避,連退數步,猛地一物自頭頂疾落而下,蔣雁落避無可避,被罩了個正著,赫然是一個鐵籠子。
這一下可真是身處絕境,再無逃生的可能。蔣雁落跌坐在鐵籠之中,看著石門一寸一寸地關閉,那邊傳來解挽舟夾著哭音的呼喊:“蔣師兄——”他長長撥出口氣,不想再掙扎,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平靜。解挽舟心地良善,一定會很傷心。蔣雁落想著那個倔強孤傲的少年,提起腰畔酒葫蘆,灌下一大口。烈酒入喉,一片辛辣,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恬淡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