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敞開,更是慌張,衝過去按動機括,巨石轟隆隆地移出,又將洞口掩上了。那人這才鬆了口大氣,轉身,仍捂著臉,顫聲道:「你、你剛才都看到什麼了?」
沈滄海知道有些癲癇病人發作時精神失常,會胡亂傷人,但清醒之後極少記得病發時自己做過些什麼,見那人怕得厲害,顯然因為臉容醜陋,對生人極為膽怯。
他不禁起了憐憫心,儘量放柔了話音,安慰那人道:「我只是在外面散步,聽到你不舒服,才進來看看。」見那人依然戒心十足,他拍了拍自己雙腿,道:「你看,我雙腿都走不了路,傷害不到任何人,你別怕。」
那人驚恐之色終是逐漸褪去,試著走近沈滄海,見沈滄海確實沒什麼威脅,他才扶起輪椅,將沈滄海攙坐好,低頭想了想,過去開啟了洞口,低聲道:「你快走吧。」
「你不出去?」
沈滄海只是隨口一問,那人剛恢復了點平靜的面容又浮上恐懼,雙手掩面,一個勁地搖頭,周身都在顫抖。 「不,不行,我這個樣子不能出去,他會殺了我的……」
「你是說永昌王?」沈滄海脫口而出。永昌宮中,能定奪他人生死的,自然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王者。
那人彷佛聽見了惡鬼的名字,連聲音也在發抖:「不要提他,不要!」突地把輪椅往外一推,「快走!別告訴別人我在這裡。我不要別人看見我這個樣子。」
沈滄海見他實在是對永昌王害怕到了極點,不忍再刺激他,頷首道:「我答應你,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那人惶惑的眼神終於有所緩和,甚至閃過一絲感激,驀地瞥見沈滄海頸中那幾道指痕,他怔了怔,伸手在指痕上一比劃,頓生愧色,小聲囁嚅道:「是我剛才弄傷你的麼?」
何止弄傷,差點就沒命了。沈滄海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不想讓那人更負疚,微笑:「都怪我自己冒冒失失闖進來嚇到你,不關你的事。」轉動輪椅走出沒多遠,卻聽那人在他背後輕輕說了聲謝謝。
沈滄海轉身,那人正畏縮地躲在洞口陰影裡,見他回望,那人趕緊手忙腳亂地關上洞門。沈滄海呆了半晌,見日頭已偏西,嘆口氣,拉高衣領遮住頸中指痕,返回小樓。
菱紗和手下侍女已習慣了沈滄海黃昏時分歸來,也沒追問他行蹤,伺候沈滄海用膳洗漱後,菱紗怱似想到了什麼,目注沈滄海,正色道:「對了,沈公子,奴婢先前剛得知,皇上今天已回宮了。沈公子今後散步可得早些回來。
「雖說鶴王爺並未說過不準公子外出散步,可要是正遇上皇上派人傳召沈公子,發現奴婢們由得公子自在行動,奴婢們少不了受一頓鞭打。」她說完,又用同情的目光望了沈滄海幾眼,最終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去替沈滄海鋪床。
沈滄海聽見鞭打兩字,心中微動,情不自禁憶起那人身上的鞭痕。那人,應該是宮裡的僕役,不知何故得罪了永昌王,才被鞭打囚禁在石室中,而且看那些鞭痕,那人肯定屢遭鞭笞。
心底對那永昌王的違和感,無形中又深了一層,這些天一直被自己強行壓制的擔憂也捲土重來——那個詭異的男人,到底想怎麼處置他?
輕揉著微微作痛的眉心,他最後深吸幾口氣,平復心情。多想無益,不如明天再去趟石室,說不定能從那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訊息。
他固然手無縛雞之力,卻並不代表他就甘心任人宰割。
翌日上午,連續多日放晴的天空卻轉了陰,不久更淅淅瀝瀝下起細雨。
沈滄海不打算改變計劃,向侍女要了把油布傘外出散心。眾女似乎可憐他命不久矣,也不阻攔他,菱紗還包起幾件糕點蜜餞塞給他。
沈滄海絕少吃零嘴,想謝絕,轉念想了想,便收下了。
昨天走得匆忙,也沒留意那石室裡是否有食物,帶上些吃的,總好過沒有。
巖峰裡的土地被雨水一打,越發泥濘,椅輪過處,飛起了泥漿,濺得沈滄海衣裳上佈滿斑斑點點汙跡。他一手打傘,單手轉著輪子,甚是吃力,好不容易來到石壁前,聽了聽,耳邊都是雨聲,便直接按下機關。
油燈的光芒在風雨飄搖中更顯昏黃微弱。那男僕跟昨天一樣倒在地上,手腳不停抽搐,牙關咬得咯咯響。
沈滄海一驚,急忙推車入內,順手按機括關閉了洞口。
幾針下去,男僕慢慢鬆開緊咬的牙關,瞧向沈滄海的眼神仍舊恍惚,猛然雙手一合,抱緊沈滄海雙腿,嗚嗚地哭了起來。
熱淚很快溼了沈滄海褲腳。男僕肩背劇烈牽動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