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些,倒是摻了點什麼?”藍儀把瓶子塞上,才說:“這個是天竺葵的味。”藍儀只打發他們出去,又一個人對著那盒子發呆,見裡面墊瓶子的紙似乎有字,便展開來看,原是景重練字用的紙。藍儀只點頭,道他的字還可看。又展了幾張,卻見那一句洇了“春水如藍”,他自己也怔了,也似有一滴濃濃的墨洇在了他的眼裡心裡。
藍儀便提了筆,在那裡續了“春水如藍垂柳醉,和風無力嫋金絲”。寫完,他又展開了一紙,又在上面寫“應念隴首寒梅”,配了一瓶玫瑰香油,送了過去。景重接了禮物,也是痴心的,也一張張的展開墊箱子的紙來看,見了那句“春水如藍垂柳醉,和風無力嫋金絲”,不覺心如鹿撞,又看到了“應念隴首寒梅”,更是驚喜。他只默默唸道:“這‘應念隴首寒梅’,出自朱淑真的《念奴嬌》,下一句便是‘花開無伴,對景真愁絕’。更喜的是最後還有一句‘夜明不怕燈滅’。若非我自作多情,便是他果然有心了。”
藍儀本是含蓄的,要直接寫“對景真愁絕”也不行。他也想,要是景重沒有領會,該當如何?然後又想,要是這樣也領會不來,還不如不知道了。
景重原歡喜得不得了,一晚上輾轉的,也睡不著。
沒過幾天,景重就按捺不住,要去見藍儀了。只是到了藍府外,又有些近鄉情怯,又對司機說:“先不要停車,再逛一圈吧。”那司機納悶地說:“逛什麼?這附近也沒什麼好逛的啊,少爺。”景重吶吶半晌,才說:“就……就看看風景也好。況且我沒帶禮物呢,這也不妥,不如附近的墟里買禮物吧!”那司機卻說:“再附近也得下山過一會兒才有呢!而且你也常到藍府走動,難道次次都帶禮物?”
景重無法可想,只能下車。他進了藍府內,便自己繞遠路遊花園,心裡卻是“撲通撲通”的跳。只是想不曉得藍儀最近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的酒賣得好不好?可被盤剝重了?或是別人也進了類似鐵燒喉的酒,又賣得更賤,反搶了生意。不過這些事,左右還有謝妃看著呢!又能有什麼意外呢?要是謝妃也看不住,憑是誰也沒辦法了。
36、
過了半會兒,卻見一座假山高高聳著,快有旁邊的閣樓高了吧。景重左看右看,忽才記得這就是那晚景重誤闖之地,還險些撞破了藍仙的私事。他心裡正不自在,卻見一個人從假山裡鑽出來,唬他一跳,來人也是嚇了一跳,彼此定睛一看,原是藍仙。景重見了是她,想起那晚的事,更是有幾分尷尬,但仍然微笑著說:“原來是藍小姐,真是冒犯了。”
藍仙一笑,說:“我也不想是你,你是來找哥哥的麼?他今天正好不在呢。”
景重還是頭一回看見藍仙笑了,倒是比剛才更嚇一跳了,但心裡卻被藍儀離府的訊息佔據了,只是鬱悶得很,沒想到這般不巧,又問:“那他往哪裡去了?”
藍仙冷笑道:“誰知道呢?或許又是去了北洲?”
景重有些納悶,又說:“北洲此去相距雖不算遠,但也不近了,那邊還有什麼要緊事要他料理麼?”
“我那是信口說的,哪知道他的事。”藍仙又斜拋一眼,嘴角帶笑的,好不柔媚。景重也不禁暗贊,這藍家的小姐果然是貌如天仙,只是舉止卻不大像世家姑娘嫻靜,然而也另有一番意趣。藍仙又帶笑說:“今天見到你,倒想起一件事。”
景重便問道:“不知是什麼事?還請小姐賜教。”
藍仙斜倚在假石旁,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有個女朋友,她有個遠方的親戚,姓胡的,最近在長樂城做買賣,因識人不淑而虧了本,似乎是欠了什麼‘景行票號’的賬,正愁著呢。我不知道事,只是白問問,要是一時交不出款,是要怎麼樣的?”
景重一聽這“景行票號”,便知是自己家開的,藍仙這麼一問,也並非是問交不出錢要怎麼樣,而是想景重幫忙網開一面,饒過她這姓胡的朋友罷了。只是這種事,哪裡是景重可以做主的?景重便笑道:“你倒問我,我哪裡知道?我雖是個男子,但原和你一樣,都是深閨里長於婦人之手的,根本也不識事。”
藍仙也不知道景重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竟有些急了,又越發柔媚地笑了:“這是什麼話?原來你是票號的少當家,你只幫我問問吧。我自是感激不盡的!”
景重見藍仙這樣,心裡越發納罕,又想:她平日連多看我一眼也不肯,現在卻這樣笑語嫣然的,必然大有文章。難道這姓胡的竟是她的……?
景重便問道:“那……那這姓胡的是哪裡人氏?全名是叫什麼的?我幫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