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目光駐足欣賞,不難想見,再過幾年會有更多數不清的芳心,為他所傾倒。
他還看見,小恩靠在櫃檯邊,神色自在地逗著小女生,把正在盤點商品的女孩鬧得踢他一腳,臉上佯怒,卻泛著羞澀的淺淺紅暈。
這就是……小恩說要告白的那個人吧?
他很少看見小恩那麼開懷、那麼自在、那麼無負擔的清朗笑容。
所以……是真的吧?
和那個人在一起,是真的能讓小恩快樂。
如果是這樣,他還有什麼好猶豫?
他等著,準備好了答案,只等著小恩正式告知,他也會說出自己的回答。
但是,嚴知恩卻一直都沒有再提過。
他還是會來,週末假期也多半會在這裡留宿,但是嚴君離卻敏感地察覺到,小恩的話愈來愈少,笑容逐漸沉寂。
到最後,連對他的態度都日漸疏離、冷淡……
高三下學期,嚴知恩搬出了家裡,自己在外面租了個小套房。
嚴君離問過原因,他只給了「離學校近」這種不是答案的答案,但嚴君離知道,已經不能再問更多。
也或許說,答案其實彼此心裡都有數。
他當時有說:「要不,搬來我這裡?」
「……你連我最後一點自由都要剝奪嗎?」
「什麼?」那含糊在嘴裡的呢喃,他沒聽清楚。
「沒事。我和同學合租,房租很便宜,討論功課也比較方便。」
說過一次被嚴知恩拒絕後,他也就沒再提。
小恩十八歲生日這一天,他提前一個月便跟對方約好了,其實也不必刻意提,往年的這一天,他們都是一起過的,小恩也有這樣的默契。
嚴君離準備了蛋糕等著他來,但是今天,他遲了,一直到過了八點,都還沒看見他的人影。
傳了幾封簡訊,問他:「要過來了嗎?」、「是不是有事情耽擱了?」始終沒有收到迴音。
到了九點,他開始有些擔心了。
嚴君威經過起居室,知道他在等誰,回房撥電話,卻是進入語音信箱,當下有些火。
敢關機放小五鴿子?!大哥說得沒錯,這小鬼架子愈擺愈大,目中無人了!
君離在家等你,立刻滾過來!
今天是什麼鳥日子!
被一堆鳥事搞得烏煙瘴氣,嚴知恩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的臨界點,回到租屋處,換掉沒電的手機電池再開機,一堆簡訊跳進來,他耐著性子一封封看,看到最後,一把火燒得無法自持。
催催催!當他是牛郎嗎?
好,就算是出來賣的,也有下班時間吧!讓他喘口氣會怎樣?
他將臉埋進掌中,觸到左頰微微的刺痛感,提醒他十一個小時前被初戀物件甩巴掌的事實——更正確的說,是預備告白成為初戀物件的女孩子。
第六章
嗯心!你這個死變態離我遠一點。
他還記得,她當時是這麼說的,拿他當什麼傳染病似的,一臉嫌惡地看他。
他還在想這天大的誤會是從哪裡來的,母親已經一通電話把他、call回家。
答案揭曉——是她。
她和父親,一搭一唱,把人家女孩子羞辱一番,要她離他遠一點,把兒子形容得像被金主包養的賣身牛郎一樣,他的顏面、自尊完全被踐踏得面目全非。
偏偏,父母還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像壞掉的唱盤般,不斷重複告誡他別玩過頭,滿腦子只擔心得罪嚴君離,以後什麼好處也拿不到。
面對人家女孩子鄙視的目光,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能澄清什麼?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父母只是說得直白了些,事實不就是如此嗎?
如果說到現在,他還卡在狗血八點檔的身世梗裡沒轉出來,那未免蠢過頭,全世界都在提醒他,嚴君離對他的好是為了什麼,他再傻也有個限度。
他沒有談戀愛的自由、沒有愛上任何人的權利,這輩子,他只能是嚴君離的,沒有人管他怎麼想,沒有人管他願不願意,因為他早就賣給嚴君離了!
媽的!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他要承受這種毫無尊嚴的羞辱?!
在他情緒爛到極點時,這一封封傳來的催促簡訊,簡直是火上加油。
——小恩,你在哪裡?我還在等。
初戀毀了、和父母吵得身心俱疲,他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好讓自己冷靜下來,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