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吧。
一句話將春生打入了萬丈深淵,當初那些海誓山盟原來竟都是鏡花水月,曇花一現。春生哭過鬧過,但是家茂全然不為所動,春生的腦中只有一根筋,時間一長,便有些神神叨叨了。後來頭腦糊塗得竟連騾馬都照顧不好,符鳴無法,又勸不住符家茂,只得打發春生回家去。對於春生的事,符鳴始終是心懷愧疚的,若是他多注意一點家茂和春生的事情,何至於釀成這樣的禍事呢。
三人尚未進吉上村,便發現一群頑童聚在村口嬉鬧,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那群孩子忽然散開,嘴裡叫喊著:“瘋子,癲子!”
符家茂的臉色刷地變白了,勞成的面色也變得十分凝重。石歸庭不明就裡地看了看兩位同伴:“怎麼了?”
勞成跑向剛才那群孩子圍聚的地方,嘴裡呵斥:“去,都一邊玩去,你們家大人沒教你們不要欺負弱小?”
那群孩子鬨笑著散開了,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喊著“瘋子”“癲子”之類的話。
石歸庭趕忙跟上去,發現勞成想一個衣衫襤褸的畏畏縮縮的人扶起來,那人坐在地上不起來,他全身髒亂,頭髮上掛滿了草屑、泥土,模樣也看得不大清楚。“他就是春生?”
勞成點點頭,對春生說:“春生哥,你還認得我嗎?”
春生瘦骨嶙峋,滿面髒汙,彷彿聽不見勞成的話一樣,只是抱著自己的腿,將頭埋進腿間,一味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石歸庭看了一眼春生,這情況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想到春生會病成這個樣子。
石歸庭試著叫他:“春生,春生!”春生沒有反應。他又叫:“家茂,家茂!”一直在一旁發愣的符家茂走過來:“石大夫?”
此時春生卻轉了下腦袋,抬起頭來,眼睛沒有焦點,嘴裡喃喃地說了一聲:“茂哥。”聲音輕得幾乎細不可聞,但的確是說話了。
石歸庭回頭去看符家茂,他怔愣在原地,眼中卻有兩行清淚淌了下來。石歸庭心裡嘆息:總算還是沒有完全泯滅良心。
勞成問:“石大夫,春生還有治嗎?”
石歸庭搖搖頭:“病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不過還算好,尚未完全泯滅神智,也許還有救。”
符家茂蹲下來:“春生,春生,我是茂哥。對不起,春生,哥對不起你!”一邊說一邊流淚。
春生不看他,只是又喃喃地說了一聲:“茂哥……”
符家茂跪下來,哽咽地抓住石歸庭的手,懇求著說:“石大夫,我求你一定幫幫春生,只要你治好他,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石歸庭面上有些動容,但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地想:為什麼這麼些年了,你都從來都沒有理會過他,他的情況本來可以不這麼糟糕的。
且說符家茂,在得知春生瘋掉之後,心裡也不是沒有悔恨,但當時他心思正在別的上頭,而且年少輕狂,哪裡懂得什麼懺悔,所以也沒想過春生就是自己的責任,而是想著巴不得早點甩掉這個包袱才好。沒想到才過了幾年,春生就變成這樣了,當時那個面含羞怯,常跟著自己東奔西跑的少年情人,如今竟變成了這個樣子,說不悔恨那是假的,所以才求石歸庭幫忙救春生。
石歸庭問:“我們是送他回他自己家呢,還是去哪兒?”
符家茂說:“先帶他回我家吧,我給他洗個澡,換身衣裳。遲點我再去他家同他爹孃說。”
石歸庭和勞成點點頭,這才算是件人事。但是春生並不願意跟著他們走,符家茂耐著性子哄他:“春生,來,茂哥帶你回家。”
春生大概對“茂哥”和“家”這些字眼還是有記憶的,慢慢地站起來,跟著他們回到了金吾村。符家茂同石歸庭說:“石大夫,我先帶春生回去,等收拾好了再來找你們。有勞石大夫了。”
石歸庭點點頭,目前春生這情況,三兩天想治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來了。於是點點頭,同勞成回家去了。
一路上石歸庭和勞成都很沉默,任誰看了春生那樣子也高興不起來。快到家的時候,勞成仰天長嘆了口氣:“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情字能讓人癲狂的。”
石歸庭嘆口氣:“自古情字最動人,也最傷人,端看你對它的態度了。春生這樣的人,真叫人又憐又嘆。”
勞成嘆口氣:“若知會傷人至此,倒是寧願從未動過情。”
石歸庭說:“世人動情之前,皆不知它的後果。”而且就算是知道情會傷人,很多時候也是情難自禁的。
回到家中,小勞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