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官差走遠了,才轉回後園兒,尋到忘舒房裡。她那麼急急地去看,可房裡除了那隻花貓,卻再無他人。
“忘舒?”墨竹壓低聲音喚了一聲,可空蕩的屋子裡卻無半點回音。還沒來得及去尋,那邊崔無歡已經找上門來。
忘舒丟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每一次都毫無預兆。若說以前的崔無歡是無奈和抑鬱,而如今更多卻是鋪天蓋地而來的怨怒,那怨怒叫人難以自持。總想著不再找他,就隨他這麼去了,就算再在意,他也還是他,成不了誰的。可又想快些找著他,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甚至想揉碎了搗爛了吞進身體裡,那最安全,也最丟不了。
這次他不找了,到了如今,糾糾纏纏了那麼久,若他有心,總會自己回來,若他無心,那找也無用,除非他真能把忘舒拆吃入腹,否則他再要走,那以往的一切還是沒有意義。
此夜,邊關八百里加急文書,女真部揮軍南下,遙指皇城。皇帝連夜召崔無歡進攻商議此次遇敵之事,卻不料崔無歡當即請命帶兵前往,皇帝遇阻,它卻搬出崔家先祖來請。
夜深,崔無歡徒步出宮,皇帝只說要思量,可陸詡卻看得明白,尾隨而出。
“侯爺。”
夜闌盡處,菊香無度,崔無歡疾步而走,卻並不回頭。
“侯爺。”陸詡嘆口氣,疾行幾步追上,擋在崔無歡前面。
“陸大人可是有話要說?”崔無歡抬眼,月色映的臉色清朗,眉心卻幾道深川未平。
“忘舒……可好?”陸詡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哼,好?若要他好,就請你的皇帝陛下放過他。”崔無歡笑笑,欲繞過陸詡而行,陸詡卻忽的臉色一變,伸手扯住崔無歡衣袖。
“你說什麼?”
崔無歡頓住,臉色卻愈發陰沉,一雙眼隱匿在睫宇的陰影裡,嘴唇抿成一線。
“我說,告訴你的皇上,這次我會帶忘舒走,請他手下留情。”崔無歡一把甩開陸詡緊握住自己衣袖的手,那衣袖已被汗漬溼了一角,泛著灰暗的顏色。
陸詡怔在原地,月隱於雲,忽的萬物便失了顏色。他沒想過朱見深動手如此之快,他早知他視自己為禁臠,不容他人淺沾。若是如此,怎容他枕側還有一個萬氏,而他心裡卻不能有一個忘舒。
他怕了,他本就怕這樣的泥足深陷,卻沒想過有一天還能拖下忘舒來。這一切是因忘舒而始,卻不該由忘舒而終。
他永遠記得,無論那之前或者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他還永遠記得那個月夜裡他與他共飲一壺鵝黃,講南國的紅豆,甚至家鄉的小河。這是他與朱見深沒有的,太多東西他不願分享,在他心裡就像一株病梅,那樣畸形的長著,卻不容別人靠近半步,哪怕朱見深也不能。
陸詡終是再次轉身,向皇帝寢宮行去。前方牆下的陰影裡,崔無歡回頭,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淺笑,那背影一去而不返,此情此夜,他該去拜訪一個人,一個早該去拜訪的人。
乾清宮。陸詡緩緩而至,皇帝卻如同早料到一般而親自煮了清酒以待。
清酒不知滾了幾趟,愈發馥郁清洌,皇帝舉目而笑,彈了彈衣袖為眼前的陸詡添上一杯。
“嚐嚐,六月裡嶺南供的荔枝酒,甜到骨子裡了。”皇帝拿了復又低頭拿了竹構翻攪,那甜膩的香味兒便愈發散出來。
陸詡舉杯輕抿,恍惚間卻如劫火入喉。
“呵,怎樣?”皇帝輕笑,看陸詡蹙起眉頭,這酒味兒甜而入唇辛辣,他早知道,卻偏要逗了他蹙眉一哂。
陸詡緊閉了眼,剩下半杯直接仰頭入腹,忽的如一股子劫火穿胸而過。皇帝忙急了去搶,動作間卻將他激的咳嗽了起來。
“子言。”皇帝一把將他攬在懷裡,竹構扔在酒裡濺起一溜水花,陸詡狠咳不止,那咳嗽聲裡似乎帶了狠戾,每一下都叫人心膽俱裂。
“我莫不是洪水猛獸,要你每次見了我都如此?”皇帝輕拍他的背為他順氣,知道那馥郁的酒香在唇齒間散去,他便毫不猶豫的吻上來,那吻裡甚至還帶著一種乞求的意味。
第二十三章 相思相望不相親(下) '本章字數:1668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19 00:1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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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嘴角微翹,他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縱使百花嚐遍,依舊貪戀這一點兒僅有的味覺。好像從未如此迫切,他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