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草屋柴門無點塵,門前溪水綠粼粼,或許就是他所追求的姿態。哪知過了十年得了訊息,崔無歡派人來請,他還是心心念念想要回來,看一眼眼前這人,還想再度護他,全不管自己羽翼已凋。
舒戚慕低頭捏了捏忘舒細瘦的腕子,這全不像他的孩子,一副脆弱的儒生身子。
“我帶你走吧。”他想忘舒跟他走,像十年前那樣決絕的走,去另一個地方安然無憂地活著,別再想前事兒,也不用想以後的事兒。
“不。”忘舒搖搖頭從舒戚慕掌心裡抽出腕子,回身看茶。他這次不想走了,回看之前那十年,他思夠了也想夠了。他再走,崔無歡或許還要瘋魔一次。原先那種疼愛在點點滴滴裡都消磨成了怨,他有點兒可笑,也有點兒捨不得。
苦茶加那麼一顆梅子,澀中帶那麼一點兒清甜,杯盞換了,習慣卻沒換,他一絲一毫全都記得。當年他沒動那瓶歡顏,如今卻覺瞭然。隔了十年,他居然一絲一毫全都記得,這也是他不再走了的原因,走了有什麼用,他要把纏死的線團兒解開。
舒戚慕這幾日亦在京城住下,客棧就在勾欄街的隔壁一條街。這京城的人文面貌還都沒什麼變化,連秋天都秋的幾乎相同。
是夜,崔無歡首進夜來樓,抬腳便往忘舒的房裡走。鮮色的衣衫沾了酒漬,崔無歡也一樣是一身酒氣。
夜來樓的龜奴把崔無歡架到忘舒房前,還未敲門便自動開了,忘舒依舊是一襲白衣站在門裡,隔著一扇門框,面色有些僵硬,崔無歡唔噥一聲便撲在忘舒身上,身上的酒氣譁一下便撲面而來。
“顧忘舒……”忘舒把他扔在床上的時候他在叫,倒茶給他喝的時候他還在叫,這顧忘舒三個字反反覆覆叫了千百遍,直叫到嗓音有些低啞。
“嗯。”忘舒終是應了一聲拿帕子抹掉他灑出來的水,不防被他一把扯住腕子。
“怨我麼?”崔無歡忽的支起腦袋,束髮的冠散了,長髮迤邐一肩,他瞪著醺滿酒氣的眼睛看著忘舒,似是要直看到他心底。
“怨。”忘舒也抬頭回看過去,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呵,我也怨。”崔無歡手上突然施了力,一把將忘舒扯上床翻身壓住,紛繁的吻叫人避無可避,還沒反應過來那微涼的手就已經探入衣襟。
“那你便怨吧。”他說著還去解羅帳上的繩子,將忘舒的手拉高準備縛住。
“不用綁了。”忘舒說著,臉上卻沒表情,閉上眼睛放鬆了身子任他施為。
崔無歡卻停了,手指狠狠摳住他下巴逼他睜眼,那張臉上的淡漠叫人抓狂。他沒想過他如此便不再掙扎,溫順裡似是絕望,一點一點將欲。望從心裡剝落。
伸手解他衣袋的時候他閉著眼,手掌在他身上游走的時候他閉著眼,甚至吻他的時候他那緊繃的唇角也沒有一絲溫度。
崔無歡再沒了動作,只是伸手拉了錦被將忘舒覆住,而後隔著被子將他擁起來,下巴頂在他頸窩裡。
良久忘舒終是睜開了眼,捂在被子裡的身體難受地動了動,立即被他抱的更緊。
他說:“別動,讓我抱抱。”吐息拂在脖頸裡,帶起一陣戰慄。
一夜鴛鴦交頸,卻沒想會是如此方式。早起忘舒在渾渾噩噩裡醒來,床側空無一人,榻邊還帶著溫度,床褥間下限的地方也還在。忘舒起身束髮,卻在髮間揪下一根銀絲。抿了抿唇隨手丟棄,一如當年的她。那個等了舒戚慕太多年的女人。
無午時一過墨竹便指揮人拿了許多東西過來,大多是滋補的藥物。墨竹眨眨眼不肯說來歷,忘舒卻一眼就看得明白。東西每天換著樣兒的做,忘舒一碗一碗地吃,不推不拒,面色好了些,身子卻一般細瘦。
彼時陸詡那廂正焦頭爛額,皇宮大內刺殺太子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雖是被擋了回去,卻經不住他這麼不停歇的來。
手下捏著的線索裡總有一條是關於忘舒的,卻總不見有用。終是又過了小半月,萬貴妃一病入榻,皇帝下令休朝三日,日日陪伴在側。後又不知聽信了哪家的話,要在八月初一這日祭天祈福。
第十五章 等閒變卻故人心 '本章字數:1700 最新更新時間:2013…02…04 22:58: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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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朱見深金輦華蓋至三壇倫祭祈福(即天壇日壇和夕月壇)。太子隨侍身側,朱見羽領禁軍維安,一時間萬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