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收緊了,龍煥心裡清楚得很,那是天水碧在白蝶體內發作的結果。即使流砂的醫術再好,但為了對抗天水碧的毒性,白蝶的身體也必須承受難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
“好好準備一下,後半夜便去救人。”
淡淡拋下這句話,龍煥從座位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麼急?”石穆有些愕然,望著龍煥離去的背影,脫口道。
“誰叫事情關係到白蝶前輩。”冷不防,那個瓷器般冰冷動聽的聲音再次揚起,有著金色瞳孔的少年坐在桌邊擦拭著手中透明的刀,頭也不抬地說道。
“蕭公子其實也很擔心白公子吧。”石穆笑了笑,向那名金眸少年問道。方才他注意到當自己提及白蝶時,蕭瑟的神色間有著和龍煥教主同樣的凝注。
蕭瑟聞言驀地抬頭,犀利如刀鋒的眼神冷冷地盯著問話的男子——然而,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美麗的金色眸子很快便轉向別處。
“……羅嗦。”
白蝶站在迴廊盡頭的和室前,微涼的夜風吹動他潔白如雪的衣襟,使他纖細的身體看起來有幾分搖搖欲墜。
猶豫了一下,正準備敲門,然而卻有一個嚴謹肅穆的聲音從房內傳來:“進來罷。”
白蝶微微笑了一下,再沒有猶豫,伸手輕輕推開房門。
那是一間素雅的和室,冷冷清清,乾乾淨淨。
房間中央的矮塌上,嵐雪的莊主慕容神盤腿而坐,見著白蝶進來,眼眸深處依稀有了複雜的神色。
“好久不見了,二公子。”
六 夜未央
聽到那個舊日的稱呼,白蝶再次微笑了。眼前的男人明明有著江南帝王的稱號,又是和父親同輩的朋友,但不知為什麼,他卻總是很拘謹地叫自己二公子。
“呵……神叔叔近來可好?”
白蝶在神對面盤腿坐下,冰藍色的眸子不著痕跡地掃過室內的擺設。
據說嵐雪的日常事務雖是慕容越在打點,但是這間小小的和室卻仍是整個嵐雪最讓人懼怕的地方。
房間裡幾乎空無一物,只在其中一角的瓷瓶裡,供著一束淡青色的佛手蘭——據說,那是越的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
許多人都懷疑嚴厲冷漠的神與那名溫柔恭順的女子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然而,在那名女子死後,他卻一直沒有再娶。
白蝶以前曾聽自己的母親說起神與那名女子的故事,當時的母親是感慨的,用她溫婉好聽的聲音對他說:“神莊主實在是個很好的人——這世上有些人看起來冷漠,其實卻比大多數人都重情義得多。”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給白蝶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所以當幾年後家門遭難,逃亡中身受重傷的他被另一名神情冷峻的男子救起時,便沒有異議地留在了他的身邊。
“在想什麼?”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白蝶的思緒。
“……佛手蘭很美。”白蝶笑笑,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淡淡說道。
對面的神彷彿一怔,卻瞬間平靜了。沉靜淡定的眸子凝視著白蝶的眼睛,忽然說道:“記得小時侯越說要娶你做新娘。”
“……那只是兒時的戲言罷了。”摸不透神的心思,白衣公子只是淡淡地答。
“不。我認為他是認真的。而且,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希望。”神卻不放過他,凝視白蝶的目光越發冷厲——
“只是我卻不知道二公子是如何看待越的。在二公子心裡,究竟是那個魔教教主重要,還是越來得重要?”
問話至此,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白蝶顯然沒料到嵐雪的掌門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竟呆了一呆,不知該如何回答。
神將白蝶的反應盡收眼底,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情況也不如想象中那般糟糕。他一手托起雨過天青色的茶盞,接著問道:“這幾年我雖然已經不大管江湖中事,但也聽說了不少傳言。人們都說月翎教的龍煥與白蝶關係並不清白——這,可是真的?”
對面,白蝶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中收緊了,牙齒也不自覺地咬住下唇,然而忍了一忍,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神叔叔今天召我過來,就是為了問這些話麼?”
“我原本不想探問二公子的私事,只是,越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願見他受到一點傷害。”
“我和越……並沒有什麼。”白衣公子的聲音驀然冷淡了,“我很感謝神叔叔當年救了嫣然姐姐,將她安頓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淺璃的事情還請神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