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誠的相貌與他父王李素十分相似,都有著極剛毅的線條,英氣逼人,就這一點來說他們還真有父子緣。
肖子夜愣愣地注視著李恪誠臉上少有的柔軟,那雙黑漆漆的眼眸好似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抖抖索索地伸出極怕冷的小手,肖子夜輕輕撫上李恪誠被風打得冰冷的臉頰,他的面板不像自己這般細膩,自幼習武從軍磨礪出的略有些乾燥的觸感,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你……”肖子夜柔聲開口道,“還真是凍傻了……嘖嘖。”
“呵呵。”李恪誠收緊了摟著肖妖孽的手臂,沒再說話。
肖子夜反應不過來了,往常他這麼煞風景,李恪誠一定會在一旁做出怨婦狀的,今天這也太反常了。
“反常即為妖。”肖子夜嘀咕著,一陣風颳過來,肖子夜不爭氣地往李恪誠懷裡又靠進去幾分。
“你剛剛說什麼?”風聲太大,李恪誠沒聽清。
“我是說,長安城少見的下了這麼大的雪,天象有異,妖孽將出!”肖妖孽抬頭看看天,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很不自然。
“怎麼了?你就是個妖孽,還怕同類?”李恪誠打趣道。
肖妖孽撇撇嘴,悶悶地說:“我和我乾爹都是我爹在這樣子的天氣裡撿回來的,都是天不亮的時候,每到這種天氣,我就覺得我爹說不準會再撿個人回來。也許現在我家就又多了口人呢。”
李恪誠無語了,就說這長安城裡人多,也不能全都堆到你家門口不是。
“子端,你過了年就十六了吧,是不是該議親了。”肖子夜隨口問了一句。
李恪誠沒說話。
“你也定下來是要承襲爵位了,未來的王妃沒準會是個公主呢。”李恪誠還沒開始操心,肖子夜倒替他盤算上了,“適齡的公主只有前面獲罪的淑妃的女兒,可不能是她,聽茶樓裡說書的講,那丫頭跟她娘一樣狠毒跋扈。”
李恪誠聽得心裡一陣煩躁,口氣不善地回了一句:“我不想成親。”
“怎麼可能不成親,你是未來的鐵帽子王啊……”
“夜兒!”李恪誠打斷了肖子夜的話,勒住韁繩停住馬,微微俯身將下頜放到了肖子夜瘦弱的肩膀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肖子夜感覺肩上一沉,耳邊熱熱的,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出聲。
“我也只是一個撿回來的孩子罷了。”
不像平時哄人的那種伏低做小裝委屈,李恪誠沒由來的一句話砸在肖子夜的心口上,讓肖子夜覺得鼻子酸酸的。
一時間誰都無話,兩人一馬靜靜佇立在長安城寬闊的街道上。風漸歇,雪落無聲。
等李恪誠把肖子夜送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肖子夜和李恪誠在房簷下抖了抖身上的雪,推門進屋,一起傻在了肖家大門口。
“夜兒,你說當年你爹撿到你乾爹的時候,你乾爹身披的那幾個大字是什麼來著?”
肖子夜嘴角抽搐著指了指靠在小書櫃旁的旗幡道:“鐵口直斷,敢露天機。”
“哪天你要是不想當仵作了,就去算命吧,我一定忽悠滿朝文武天天捧場。”
魏璇聽著兩個人在門口說傻話,再看看火炕上躺著的人,頭上的青筋就一跳一跳的疼。
“你們倆就著還沒換衣服,還不麻利兒地去請大夫!”魏璇怒了。
肖子夜愛睡懶覺這點就是傳承自魏璇,魏璇睡覺的時候誰要是敢把他吵醒,後果……慘不忍睹。
“敏華,救人要緊,先別生氣了。”肖爹端著熱水盆進來,看見魏璇臉色不善,就知道他是在發起床氣。肖伍衝著肖子夜和李恪誠打眼色讓他倆趕緊去請大夫,省得遭池魚之殃。
“我這就去,子夜怕冷,還是別讓他出去了。”李恪誠說完話就躥出了肖家的門。
肖子夜指著火炕上的人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哼!問你爹!”魏璇一甩手進了裡屋,肖爹對著魏璇的背影伸了伸手,屁都沒放出來一個,嘆了口氣,認命地淘換帕子給床上的人換衣服收拾傷口。
“你進屋前不久,我們聽見房頂上一聲悶響。你乾爹睡覺輕,一下子就醒了。”肖爹揭開床上人胸前破碎的衣服,看著那人胸口翻卷的皮肉,倒吸了一口冷氣,繼續說道:“我趕忙出門去看,就見這個人倒在咱家房頂上。我去隔壁老張家借了個梯子才把他弄下來,沒想到他傷的這麼重。”
肖子夜脫下披風外袍架到爐子旁邊,湊上前去看那個昏迷不醒的人。那人面板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