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暨下朝回衙,傳了司錄參軍徐行知、司戶參軍林燼以及司法參軍黎孔思和其從事陸意秋在廳堂議事。
“眼見三年一次的椒山皇陵祭祀將近,昨夜傳出陵臺有妖鬼夜遊,守陵軍士親眼目睹。此事本該由刑部和大理寺審查,但今日方太傅進言孔思善推能斷,聖上便將案事轉到了京兆府。”陸暨道:“事關皇陵,要謹慎調查,還需顧及皇族顏面。”
陸暨言罷,陸意秋率先道:“方太傅,就是那被問罪了的金九他姐夫?他這明擺著攜私報復。”
你將他的小舅子問罪處斬,他在朝上給你使絆子,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更何況方照流也不是以清廉正直立於朝堂,而是有妹太妃,有女明妃在皇宮的國舅爺。
連金九秋後問斬這一鐵板釘釘的事,明妃到如今還在皇帝面前求情。
陸暨擔心哪天皇帝被求得心軟了,真會將問斬改成流放或罰銀。
“這事還真不好辦。”林燼道:“若是真,皇陵之地出妖鬼,這不僅是風水大忌,還會引起百姓猜疑,以致民心不穩。若是假,此賊膽大包天,更是包藏禍心。”
徐行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徐某認為定是人在裝神弄鬼。”
陸意秋踢了踢一直沒說話的黎孔思,“你覺得呢?”
黎孔思閒閒道:“是人是鬼,現下論斷為時過早。先將那守陵軍士傳來問話或許能參詳一二。”
出了廳堂,林燼面帶笑容對陸意秋道:“聽聞小秋昨日與家母在天涗寺巧遇。”
陸意秋點頭。
林燼笑容不減,眼中蘊著深意,“家母對小秋贊口有加,著我傳話,有空到府上吃頓便飯。”
“上你家吃飯?”陸意秋不明就裡。
“是,我家安州來的廚子最善酒釀丸子。”
“酒釀丸子……好。”陸意秋點頭。
“小秋哪日想去時告知我一聲,我讓家母吩咐下人先行準備。”
“好。”陸意秋咧嘴點頭。
待林燼走遠了,黎孔思問道:“昨日你與他娘說了什麼話,使得她如此另眼相看?”
陸意秋認真回想了一下,“‘原來是林夫人,這是家母’就這一句,剩下的就是我娘在跟她嗑話了。”
黎孔思:“……”,手指挑了陸意秋下巴打量,“難道她喜歡你這皮相?”
陸意秋長相的確討喜,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婦人。
圓滾滾的眼,圓圓的臉,紅嘟嘟的唇,兩頰還有豐軟軟的肉。
這登徒子調戲女子的輕挑動作讓陸意秋怒圓雙眼,偏過頭,退了一步。
“小爺就是皮相好怎麼了。”
“沒怎麼的。”黎孔思笑出聲,長臂一伸,手在陸意秋頰上捏了兩下,軟不溜丟的,手感好得緊。
陸意秋跳起來打人,黎孔思早放了手,笑著出了廳院。
陸意秋甚惱,顧不得衙門不衙門,撿了廊角的石塊往黎孔思砸去。
黎孔思閒閒一偏身子,石塊砸中匆匆趕來稟事的司兵參軍何耠額上。
陸意秋登時傻了眼,撿了偏門急溜了出去。
才散了衙,陸意秋追到黎孔思身後,用頭猛撞了他後腰一下。
“你昨天說要帶我去個有趣的地方,是哪兒?”
黎孔思看了陸意秋一眼,“既要我帶你去玩,做什麼還拿頭撞我?”
“你上午得罪過我,你忘了嗎?”
“……所以你先報仇平了心氣,再與我交談”
“是。”
“……你是有多小孩子氣。”
二人先到飯館裡吃過晚飯,才披著夜色往京棚樓的方向去。
“我聽說京棚樓是釀御酒的地方,你帶我來這喝酒嗎?”陸意秋看著那高高的釀酒坊,問黎孔思。
黎孔思搖頭,“這裡看守如此嚴備,我們又不是皇親國戚,怎會無緣無故讓我們在此喝酒?”
“那你來做什麼?”
“偷酒。”
陸意秋低吼道:“你什麼不好偷來偷御酒!再說了,你一個司法參軍,居然去行偷竊之事!”
“如果不是頂著這參軍的帽子,我就不是去偷,而是去搶了。一入公門深似海,再難隨性搶酒喝。”黎孔思一副猶自可惜的模樣。
“你就算是想搶、想偷也沒用,這裡的看守這麼嚴。”陸意秋指著坊外站著的衛侍。
黎孔思一點也不擔心,“只要你我配合,這不成問題。”
陸意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