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筆寫著方子邊向雷羿交代著。
到底是年輕得好,傷成這樣脈振倒還未現衰竭,只要熬過兩三天的高熱該能慢慢恢復。
「這帖一日三次,化瘀去火毒,令兄後背似是遭過重擊,好在不成大礙,用藥慢慢把肺腑瘀血化了就好,這帖等會兒就
煎來服,鎮熱用的,這幾天大概都會發高熱,儘量別讓他翻騰得太厲害,對傷口不好,還有多給他水喝,參湯也不錯,
固本培元,過兩天我再來看看。」
「謝謝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流利說著戲詞,雷羿低下頭狀似感激涕零,實則掩飾眼底難以壓抑的戾氣。
好個臭鳥谷,居然搞背後偷襲?暘這傢伙也該揍,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叫人得手?大意輕敵實在不像人會犯的低等錯誤,
難道……
除了馮家父女外還有內奸?
不會是潯陽分舵的,這分舵的人事物他們早都存了份疑心,能令曲逸暘將後背暴露的絕對是他不設防的物件……暘經年
常待總舵,在這地界上他會和誰相熟?
「小兄弟千萬別客氣,這本是老夫該做的,倒是令兄……難得的好男兒哪,只是民不與官鬥,還是忍著點好,年輕人別
太沖了。」
「嗯,我會跟哥哥說的。」邊過濾著腦海裡的連串人名,雷羿邊裝出乖巧的表情虛應,隨後示意手下將老者送出順便搞
定藥方子去,他得靜下心好好想想,極樂谷的意圖到底是什麼,看樣子不光只是挑釁找碴而已。
踢鞋上床,雷羿伸手探了探曲逸暘的額頭,果如大夫所言,燙手得可以。
沉睡中的男人頰靨隱隱透著抹病態嫣紅,較之不久前的面無血色多了幾分人味卻也更添憔悴,再加上從頸以下滿裹全身
的刺眼白稜……
「你呀,這樣子還真讓我不習慣。」喃語抱怨著,雷羿小心偎近身旁傷痕累累的高熱軀體並枕躺下。
闔上眼,在等藥來的這段時間雷羿打算假寐休息會兒,雖然一夜末眠外加刺激連連是累得有些嗆,但還沒到他能放鬆的
時候,再說,他也還不想自己張狂的睡相害人傷上加傷。
黑暗中,紊亂的思緒有如走馬燈般亂轉紛至沓來,雷羿怎麼也抓不出一點頭緒,青浥分舵比比皆是,為何單挑剛好洞庭
派人視察的潯陽?
因為馮猶還是因為曲逸暘?趕著湮滅跡證,抑或者,洞庭才是目標?
不管分舵是撤了還是真滅了,都已十足削了青浥的顏面,再加上抓了曲逸暘把人住死裡整,若不是他誤打誤撞救得及時
……
姑且不論實力減損,分舵被滅、高手被處刑般虐殺,傳揚開來無疑都將重創青浥在江湖上的聲望,屆時只怕蠢蠢欲動者
不在少數。
江湖,本就是這個樣子,容不得任何鬆懈,更不能容人輕忽。
然而,就這樣嗎?真只這麼簡單?
一個是東山再起的舊勢力,一個則是屹立多年的坐地君王,極樂谷即使再不清楚青浥的實力,也該知道光靠這些小伎倆
想耍覆滅青浥叫做痴人說夢,尤其當還有個不可能坐視不管的瀧幫時。
他們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封擎雲和古天溟間的兄弟鐵血關係,就如同他們也該明白即使曲逸暘無礙,青浥門也不會善
罷甘休。
臥虎之榻豈容人在旁酣睡?這一次只怕那隻狐狸再懶也不能鼻子摸模當沒這回事。
如果讓別的門派以為青浥門這麼好說話,那麼以後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囂張的尋釁者,接踵而來的麻煩更數不清。
明知無用卻還如跳樑小醜般盡耍些幼稚手段?雷羿怎麼也想不通極樂谷這幾步拙棋的用意到底在哪兒,煩躁地皺了皺眉
,最後索性放棄改回頭想比較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到底是誰讓你吃這麼大的虧?」
語聲朦矓,語意則帶著連本人都沒發現幾許怨懟,雷羿側蜷著身子把臉偎進男人臂膀旁遮光。
「我以為只有我呢……」
一想到除了自己外竟還有人能摸上曲逸暘的背,雷羿就頗不是滋味。
他和曲逸暘雖然看似性子大不同,一個喜鬧一個喜靜,一個專惹麻煩,一個專解決他惹的麻煩,但其實本質上卻十分相
近。
也許都因為是無父無母的棄兒,都遍嘗過世情冷暖,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