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了。”
高元聽了只是在心裡冷笑一聲。
“我找了她四個月,兜兜轉轉,最後竟是在想要紓解苦悶去醉風樓飲酒的時候遇見了她。最初她不肯見我,但是這樣反而讓我更加確定她對我也有情意。後來我們終於兩情相悅,棣棠腹中還有了我的骨肉。我在醉風樓附近買了一所宅院,掩人耳目地在那裡生活。漸漸地,棣棠才跟我道出自己的身世。她原本姓宋,本家的叔公官拜一品,卻因為得罪了宦官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她全家也被連累。我當時年輕氣盛,一心想要為她全家翻案,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絕望虛空1
“那年的乞巧節,太子府請醉風樓去表演。棣棠原本不想去的,她想留在安平陪我和孩子。我知道太子對於宦官干涉朝政非常不滿,一直想要懲治他們,奪回皇帝的朝政大權。我以為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棣棠能夠見到太子,說不定可以博得他的同情,借太子之力為宋家平反。這樣我和棣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成親,我的兒子就可以挺起胸膛告訴別人他姓楊,而不是整天被那些人指指點點,說他是野種。棣棠聽了我的話,結果真的獲得太子垂青。七月中旬,太子府派人說過幾天太子會微服前來,要棣棠做好準備。我們當時很高興,以為機會終於來了,我還準備再買一所好一點的宅院作為我們以後的家。”
尚書大人說著剪了剪燈芯,屋裡頓時明亮了許多。二十一年前的太子……應該是莊恪太子,高元記得他好像不得皇帝歡心,也沒為任何一個被宦官所害的人平反過。
“七月二十三酉時三刻,棣棠的使喚丫頭小蘿跑來告訴我太子已經來了,我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趕到醉風樓。沒想到一進門,刀就架在了脖子上。屋子裡很昏暗,所有的窗子和門都關得嚴嚴實實,我以為那人是太子殿下的護衛,連忙報出自己的身份,還給他看了自己的魚符。那人放下了刀,可是一轉身,他就把小蘿的喉嚨割開了。我呆住了,這時我才發現屋子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而且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說到這裡,尚書大人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近乎瘋癲的表情令高元毛骨悚然。
“死了,全死了。棣棠、老鴇、小蘿。醉風樓裡所有人都死了。棣棠跟小蘿一樣,被人一刀割破了喉嚨,連眼睛都來不及合上就斷氣了。我是想救她的,沒想到卻害死了她。原來血洗醉風樓的人,就是當時的潁王。”
“潁王?”高元難掩驚愕之情,“你的意思是,他殺了太子?”
尚書大人輕蔑地“哼”了一聲。“不然你以為仇士良為什麼要大力扶植他登基稱帝?”他冷冷地說。
“可是仇士良手下千萬,這件事又何須潁王親自動手?”
“想要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收買,而是讓他犯下不可告人的罪行。仇士良想要的,是一個完全聽命於自己的人,這既是測試,也是他以後要挾的籌碼。”
高元閉上了嘴,覺得好像有蟑螂在自己身上爬過,厭惡得寒毛直豎。為了皇位的爭鬥與其說是殘酷,不如說是噁心:父母、子女、兄弟、叔侄、舅甥,不管是誰,只要擋住自己就毫不猶豫地動手殺害。天子天子,天之驕子。可是這種手足間的殺戮真是上天的旨意嗎?這種事他不明白,也永遠不會明白。
“他們確定沒有活口以後,就趁著天黑在醉風樓四周澆上燈油,準備付之一炬。太子來到的時候,手下把醉風樓附近都清空了,附近本來應該一個人都沒有。可是點火的時候,潁王竟然發現旁邊的小巷裡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那人發現事情不對立刻轉身逃跑了。潁王扔到我面前一把刀,要我去殺掉那兩個人。連想一想的時間都沒給我,他的手下就已經把我團團圍住。”
“你去追了?”高元知道那兩個人,一個是林琰的母親,另一個就是尚書大人的親生兒子趙芳姿。
“我還可以選嗎?但是我看見那是我的兒子,淚眼汪汪地看著我,我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我回去騙潁王說沒追到,他表面上沒說什麼,暗地裡卻派手下調查我。我是縣令,殺我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也不相信我。他逼我跟魚弘志的義女成親,之後又把我調離安平。仇士良則哄騙皇上改變官道,想讓這個秘密隨著安平的衰落長埋地下。”
“然後你就心安理得地做了他們的狗?”高元冷眼看著這個男人。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卻立刻倒戈相向,還好意思說什麼愛。他的嘆息,他的心痛,他的所有都讓高元覺得噁心。
“全天下誰不是皇帝的狗?”尚書大人漲紅了臉,“要你吃你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