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東西,趙愈生母敏孝皇后背後勢力龐雜,暗地試壓,趙愈這嫡子,也算名正言順的繼了大統,而他藏著先帝一道密旨,被趙愈遠調到了知州。
知州自由無人約束,除了訊息傳遞困難耗時,也窮困些,倒也沒什麼不好,放在盛世,他也就懶得回來了。
誰知一回來,就遇著這麼一位大人,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趙秉看著床板上生龍活虎的小子,面相生的倒是聰明伶俐,唇紅齒白的,模樣挺討喜,閉了眼都一副鬼靈精樣兒,睜開眼指不定是什麼德行,聽崔公公說,這是新晉的榜眼杜煦杜大人。
這小子昏迷了都不安生,翻來滾去做噩夢一般,弄得哐當哐當直響,絲毫不像是被敲暈之人,攪得淮陰還以為,是自己力道下輕的緣故。
趙秉見著時辰差不多,朝官無故缺席引人猜忌,便讓孟淮陰弄醒他,誰知道這小子差點將頭都擺斷,連他都懵了一下,還以為這人有癲症。又見著這廝人還沒醒,嘴巴就張起,有破口大罵的趨勢,詐屍似的彈起,到了一半又砸回去,再張嘴,孟淮陰就成了畜生,如此活潑不穩重,也不知是怎麼考上功名的。
杜煦砸了個腦門震盪,嗡嗡迴響,好半天一睜眼,就見不遠處坐著個年輕男人,還是那身藍色的太監服,巧士冠卻摘下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這人五官刀刻一般,劍眉星目高挺鼻樑,嘴唇薄下巴線條硬,笑容卻溫柔,英氣逼人,十分英俊,卻不沾俏,因為這人身上有種沉著老練的無形氣場,周身氣勢壓人。
那人對上杜煦的眼睛,眼眸深深,輕聲笑道:“杜大人,醒了?”
杜煦不是傻子,清醒過來那一瞬,他就反應過來,這人怕就是老師周易居嘴裡嘖嘖稱讚的祈王爺,趙秉,瞧這氣質風度,太監袍子都壓不住的氣勢,果然名不虛傳,較之一比,當今皇上和這位王爺,誰是狸貓誰是太子,瞎子都分得出。
可如今的皇上是趙愈,祈王爺還在遙遠的知州當節度使,看見他了不報,對皇上不忠,看見他了上報,自己小命可能不保,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杜煦腦子閃過一個餿主意,當即呻/吟一聲,嬌弱無比的扶額哼唧:“小餅子~~什麼時辰了?晚宴是不是要開始了?”
老子什麼都沒看見,非要說看見誰,那就只看見了一個名叫小餅子的小太監。
聽見那聲顫抖拐彎的小餅子,背後下黑手砍暈他的侍衛加謀士孟淮陰猛地一抖,手裡的鼻菸壺差點差點哆嗦到地上,忍不住抬眼,對床上這位做戲做全套的杜大人另眼相看,心道:小子,夠機靈夠膽兒肥,最重要的是,夠能裝——
趙秉一愣,不由好笑,順著杜煦的話頭給他鋪臺階,只是坐的紋絲不動:“回大人,還有一刻就到戌時,再不走,宴會就開始了。”
杜煦已經從扶額變成了自我診脈,左手壓在右腕子上,眯著眼神叨:“雙眼發虛視物有礙,頭暈腦脹四肢發軟,脈象虛浮時急時緩,哎喲~~~你說,我能走到飛鴻殿麼?”
他說話的時候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兒,偷偷的朝趙秉望過去,不想撞上那人促狹帶笑,看似什麼都知道的目光,登時有些裝不下去,幸好趙秉不算太缺德,這才沒讓杜公子羞憤欲絕。
“小餅子”斂住笑意,起身朝床邊走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杜煦心臟越跳越狠,他生怕下一刻,這英俊的王爺就會變成奪命的閻王,突然從背後揮出一把大刀,朝他磨刀霍霍。他肌肉都繃緊了,心頭提起萬分戒備,哪怕這人動動手指頭,他也要褪了柔弱蹦起來,全力一搏。
杜公子兀自提心吊膽,趙秉卻根本沒想殺人滅口,他只是步子均勻緩慢的走到杜煦床邊,伸出一隻手來,在杜煦即將要蹦起來搏命的瞬間,笑道:“杜大人,起來罷,再耗下去,可就遲到了。”
杜煦愣了一瞬,下意識就伸出手,嘴裡呆瓜似的問道:“王爺,不殺我?”
“殺你作甚?”
“你不怕我將你行蹤洩出去?”
“殺了你,也是要洩露的。”
杜煦不可置信:“你這麼放我走了?不給我喂個毒藥留個威脅什麼的?”
趙秉突然一笑,甚是開懷,眉宇間全是瀟灑霸氣,聽他輕聲卻似萬鈞,悶頭砸進杜煦心裡:“如非特殊時期,我不愛耍這些手段。況且就是洩露出去,也不打緊,我對趙愈處處忍讓,卻也並不怕他。”
那瞬間,這個看似笑意溫和姿態寬厚的男人,一如他硬朗的五官輪廓,渾身透出一股利刃般的鋒利氣質,杜煦腦子裡剎那閃過一個詞: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