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之所以難測,是因為隔著一張修煉得當就看不穿的人皮,面上和善的笑起,心裡歹毒的算計。
趙秉思量半晌,還是沒什麼頭緒,便看向顧惲和杜煦問二人有什麼意見,這兩人之前一直在小聲嘀咕來著,總不該是在談論晚上吃什麼吧。
顧惲蒙著一隻眼,用剩下那隻瞥了杜煦一眼:聞名柳州的智囊鳳鳴老先生的關門弟子,看你的。
杜煦選了個不易察覺的角度偷偷白了他一眼,鄙視中意義鮮明,你這個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瞪完飛快斂去嫌棄,一本正經的面向眾位將軍,朝前邁了一步,對著給他遞飛鏢的趙秉轉轉眼珠子,示意不用,而後拱手行了個禮道:“行兵打仗,眾位將軍都是沙場老手,我們就不獻醜了,只能出出餿主意,大夥莫要見笑。”
他賊眼一溜,就將準備獨善其身的某人拖下水:“是這樣,我與顧、大、人商量一二,想出這麼一個不入流的法子。我軍駐紮在城內,而幽軍露宿在城外的空地,他們不是白日裡集軍裝裝樣子麼,那我我們就晝伏夜出,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我們可以每隔幾個時辰,就擊鼓吹號,甚至開啟城門,派出部分隊伍做預備偷襲的樣子,等他們倉皇結隊,咱們就撤回來,將門一關,接著睡大覺。”
趙秉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看向杜煦,眼底浮起讚賞,抬手就往杜煦頭頂招呼,不輕不重的揉了幾把,笑道:“果然妙計,可這樣過不了幾日,幽軍就會轉換策略,也在白天睡覺了。”
杜煦覺得有些丟臉,不都說了男人的頭、女人的腰,只准看來不許摸麼,哪能這麼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頭呢,跟狗似的,可礙於王爺的面子,他也只是很淺的皺了皺鼻子,沒有高傲的一甩頭顱,將他的狼爪給扔下去。
這細微的動靜卻沒能逃過趙秉銳利的雙眼,他自覺還算一個正人君子,可不知怎的,看見杜煦這孩子就忍不住想逗,行為心思都是掩藏的惡劣,不過這樣他心情也好,也就難得放縱自己。他不僅沒鬆手,反而又搓了幾把,這樣一來,杜煦連眉頭都皺起來了,他暗自發笑,面上平常依舊,眼底卻絲絲縷縷摻了笑意。
顧惲只剩一隻眼,可觀察力並沒有雖眼睛數量消減,大夥都在吵嚷發笑,他目光卻在二人之間不動聲色的來回幾遭,莫名就有種杜煦遭賊惦記的詭異錯覺。
杜煦皺著眉眼接話道:“等他們回過神,那我們就換成白天偷襲,晚上休息,反正我們守在城內,先佔了便宜,等鬧的差不多了,估計幽國也就沉不住氣了,到時候,戰爭可就真正開始了。”
幾位將軍五大三粗,可察覺不了這樣微妙的變化,只是先後咂摸出味來,對視幾眼開始哈哈大笑,聲響最大的就是李雲山,他指著對面那兩個弱不禁風文人笑道:“嘿,你倆小子,可真夠蔫壞的,哈哈哈哈,這計策老子喜歡,先整的那堆藏頭露尾的東西筋疲力盡再說,我們這些大老粗,不服不行啊。”
趙秉瞧著議事也有兩個多時辰了,他那老媽子操心鬼附身的弟弟也該來捉人來了,等人聲差不多靜下來了,便道:“時候也不早了,沒什麼要說的話,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攢足精神,大幹一場!”
將領們目光噌亮,很有幹頭,一一和王爺道了別,稀稀拉拉的退了出去。
屋裡剩下三人,趙秉和顧惲將沙盤移開,在椅子上坐下,杜煦走過去將門闔上,轉身回來拖了張凳子,也坐下了。
顧惲看向趙秉,道:“王爺查到奸細是誰了麼?”
趙秉:“有了幾個大概人選,可暫時還不能確定。”
顧惲:“在我們今晚議事的人中麼?”
趙秉笑了下:“卻不確定,要是計劃失敗了,就說明在其中,可反過來,也不能說明就不在其中,這奸細既然能在軍中呆這麼久而不露蛛絲馬跡,必然不尋常。我估摸著不出十日,戰事也該起了,到時我可能得上前線,這城門後頭,就託付給你二人幫我守好了。”
杜煦頓了會,和顧惲碰了下目光,轉頭看著趙秉道:“不,我隨你去前線,這裡就交給老顧。”
趙秉斂了眉:“不成,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打起仗來又亂成一團,太危險了。”
顧惲笑著勸道:“王爺,讓他跟你去吧,我派蜉蝣的高手護他就是,把他留在這裡,委實太屈才了。”
趙秉聞言去看“有才”的杜大人,疑道:“不知阿煦,身懷什麼絕技?”
杜煦密不透風的神秘兮兮,垂下眼像是參佛的得道高僧,慢悠悠道:“不可說——”
上戰場能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