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又明顯群情激昂萬分期待。幽明鑑氣歪了鼻子,將何群罵成了豬頭肉,掀翻了好幾碗蓮子羹,卻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傳令下去讓軍中嗓門最洪亮的漢子跑去城樓下道謝,說是多謝貴軍送來的牛肉,筋道十足肉美湯鮮,簡直是多謝多謝。
那邊洛城的城樓上,也來了個聲如洪鐘的站在箭牌口,隔著遠遠的距離望過來,山坡間對唱山歌似的拉著嗓門回應:這位將軍不必客氣,我家王爺看各位風餐露宿日曬霜凍的,給各位送些肉質長膘抗曬禦寒,客氣客氣。
這等饒舌根子都是背後人教唆的,幽國的傻大黑個子聽完答話,愣在哪裡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邊暴跳如雷的問候城頭上眾人老祖宗,一邊打著馬飛快的往大軍裡竄,自覺都是面紅耳赤。
前頭文縐縐,後頭直爆粗,實在是——狗屁不通。
幽明鑑看著一直處於被動,暗地裡卻是另有打算,他心裡清楚,要想長驅而入,首先必須奪下重鎮洛城,就算奪不下,那就得想法子,讓西原也佔不了便宜,大家都赤條條。
平心而論,兩國的形勢是半斤八兩,幽國上下統一,拔尖的良將賢才卻並不多,而反觀西原實權偏頗內鬥無數,而懷才之人卻如雨後春筍。自古以來就是如此,若得明君,賢才珠蚌之光盡掩其下,而昏君當道,則忠閒英雄頂梁而上,盛世因明君,亂世出英雄,其實也沒什麼好喟嘆的。
可每次看著手下一群粗人蠢材,再想趙秉那邊有顧惲、杜煦等人,他就忍不住極為光火。
洛城東向交接萬盛大河,河床的高度其實和城池差不多,中間隔了道山體當做天然的水閘,若是鑿穿這塊山壁,讓水流傾瀉而下,一舉將洛城湮沒,西原大軍措手不及,只能倉皇撤退。
洛城近鄰的城池是嶺曰,那裡地勢高,且西高東低,東邊就是長河無定,不用擔心水流一路湮沒,而且嶺曰城軍事不妨遠不如洛城,更別說那扇小小的鎏金銅門,一根木樁子就能撞開,和洛城下的銅牆鐵壁,完全沒法比,到那個時候,要破城而入,可謂是輕而易舉。
他已秘密派人,悄無聲息的渡水而過,宿在那片山壁上,潛在水底鑿巖錘石,誰料那邊進展不多,這裡卻麻煩不斷,西原的首腦裡奇才不在少數,策略條條油滑奸詐損失微小,再這樣下去,還沒開戰,幽國軍隊計程車氣就衰竭殆盡了。
事不過三,若是西原再出詭招,那這仗,可算是未打先拜了,如此,是等不到水道打通那一天了,是時候,更換計劃,整頓整頓,一邊攻城,一邊開道,免得將士一蹶不振。
九月二十五日午時,幽國大軍集結壓進,鼓聲擂起轟鳴作響,打頭陣的步兵擎著盾牌,列出一道人牆,重騎輟在後頭,再後頭是手握長刀肩負弓的步兵和射手,鎧甲長矛在整齊劃一的行進裡敲打摩擦出鏗鏗的巨大金鐵聲,似一道黑色的潮水朝洛城下席捲,飛揚的戰旗在空中飄舞,肅穆而逼仄。
至此,戰事算是真正拉開了序幕。
城外的幽國大軍運著雲梯和撞城木,拉著號子在城外猛撞,哐哐的巨響震得人耳朵生疼,或是扛著雲梯,斜搭在城牆上往上爬,因受了上級銀錢獎賞鼓勵,第一個攀上城頭的,賞銀一千兩,個個如虎似狼。
西原計程車兵拉弓射箭,劍雨斜飛如綿綿細雨一般插在敵人的屍骨,或是歪立在草地上,前面的人屍骨未寒,後面的將士迎頭撲上。戰爭無論何時,都是慘烈悲壯的,城下哀鴻遍野,滿是血汙的屍骨和四處燒著的火堆,遠目間一片焦黑,夜梟在墨色裡發出淒厲的鳴叫,聽得人潸然淚下。
九月二十六日清早,洛城城門大開,祈王趙秉親率大軍十萬,出城迎敵,大軍過境戰鼓擂,士氣如虹,戰馬奔騰出雷霆般的聲響,朝著幽軍碾壓過去。
而幽國新皇幽明鑑,也身著黑底蟒紋蟠龍繡戰袍,頭戴將軍盔甲,橫刀在手領兵在前,兩國掌實權的上位者,在久聞大名之後,於這深秋的戰場上,第一次會面。
兩國大軍的距離越來越近,顧惲站在城樓上,看著那條分界線像是對面撲來的兩層浪潮,漸漸模糊了邊界,混成一團廝殺起來,他蒙著左眼看不分明,耳邊卻充盈著嘈雜而巨大的聲響,怒吼聲、金鐵交擊聲、受傷呼痛聲,聲聲纏綿不絕於耳。
西原大軍出城後並未回城,而是追著幽國大軍且戰且攆追出了二十餘里,幽國大軍連連敗退,西原卻不肯再深追,恐防有詐,直接在城外五十里處的空地上安營紮寨,靜觀其變。
趙秉怕杜煦遭奸細暗傷,白日裡派人守著,到了夜裡索性塞在自己的帳篷裡,看他攤在簡塌上,滿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