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鑑面色狠厲,猛然一腳輕點船面,輕飄飄的從船上一掠而起,夜色裡身形水鳥一般從水上掠過,偶爾在水面上登萍渡水似的轉換踏腳,再度躍起,幾個借力,身法輕盈流暢的落在了城頭上。
猛覺面前襲來一陣勁風,卻是有人伺機偷襲,幽明鑑嘴角一勾,面露鄙夷,眼睛都不抬,聽風辨位就拍出一掌,一點餘地也沒留,用上十層功力,掌風凌厲強勁,偷襲之人被一片無形的大板狠狠拍擊似的彈了回去,嘭一聲悶響撞在城牆上,隱約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幽明鑑轉身而立,看著偷襲的黑衣人捂著心口噴出一大口血來,他慢悠悠的走過去,卡著喉嚨將人提了起來,和風細雨的問道:“是誰讓你來殺我的?他人在哪?”
黑衣人被他打了個半死,又卡住脖子,很快就翻起了白眼,痛苦不堪的模樣,卻還是艱難的張了嘴:“呸……”
話音說完,就聽咔嚓一聲骨頭錯位的脆響,人頭無力的垂向左邊,幽明鑑鬆了手,黑衣人就像只破麻袋似的軟到在地。
幽明鑑身上戾氣很濃,卻笑得愈發秀麗,兩相對比之下,看得人寒氣從腳底直往腦門猛竄。
城頭往倒下油的人見這人不過片刻就縱上了城頭,一招就將人打了個半死,沒問一兩句,將笑著將人脖子擰斷了,可見心狠手辣,個個都驚懼異常,連手上的動作都暫緩了,戒備的盯著這人慢慢走近,皆都漸漸後退。
幽明鑑哼笑一聲,輕聲問道:“我只問一遍,讓你們這麼做的人,他現在,在哪?”
隨著他慢慢逼近,終於有一個雙腿打顫,聲音也發顫,有些破音的嚎叫著:“在知府衙門。”
“多謝……”
“啊——”
誰也沒料到他道完謝後會突然出手,隔空一掌拍出,告密那人一聲慘叫著從城頭翻了下去。
幽明鑑正待將城頭這些人殺光,猛覺不遠處腳步輕無,似有一批高手接近,他定奪一瞬,決定先勤王再說,一個轉身從城頭躍下,踩在屋脊上沿著城中西北方位疾行而去。
幽明鑑落在知州衙門的院子裡,就見院內燈火通明,一間廂房門口大開,一人正端著盆往外走,快到門邊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警覺道:“誰——”
那人目光如電的看過來,就和自己對了個正著。
那人他認識,是顧惲府上的管家。
幽明鑑突然就明白過來,這間房屋內的人,是顧惲。
小離沒回復自己的召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死了。
小離要是死了,那自己之前得到的一切訊息,都是偽造的,顧惲根本沒有中毒,在背後出謀劃策的,正是他。
幽明鑑心底冒起一股寒氣,一步錯,步步錯,對上顧惲和趙秉這樣的對手,踏錯一步,就沒有迴旋的餘地,看來今日,幽國必敗。
敗也就敗了,可別的地方,總能討回一些本來,譬如說,親手殺了他——
空氣中有很重的殺氣,顧惲打起十二分戒備,心裡仍然沒有勝算。從殺氣的刺骨程度來說,就知道自己絕不是這人對手,俞崇明等人盡數被派遣出去,南姑娘去給大人配藥了,十三他們又送王爺回京去了,這裡的守備,幾乎可以說就剩自己一個,大人又……
他還在盤算,幽明鑑卻已經發動了攻擊,招招致命,顧玖根本無從反擊,只能盡力躲閃,攔住他去路。不過一盞茶功夫,顧玖被一腳踢在了腹部,倒飛出好幾米跌在地上,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血沫來。
幽明鑑志不在顧玖,沒功夫對他痛下殺手,見他無力動彈,轉身就往門裡踏。
顧玖急慮交加,不停的嘔血,眼前陣陣發黑,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手臂伸的長長,試圖拽住幽明鑑哪怕一瞬,可他離他,有好幾十個臂膀的距離,只能渾身劇痛的看著幽明鑑一步步踏進去,嗓子眼裡發出支離破碎的呼喚來。
幽明鑑恨不得將他抽皮扒筋,卻在看見床上的人時,又莫名站住不動了,心裡的訝異不少憎恨。
床上的人渾然失去意識,全身劇烈的抽搐著,身體繃出扭曲的姿態,扣在床沿的左手上青筋畢露,指甲被擠壓破裂,流下一股蛇形的血跡來。牙關咬的緊,咔嚓咔嚓的磕響著,雙眼緊閉,面部猙獰,口中不停的嘔著血,大股大股的噴湧而出,順著下巴趟過脖頸,將頸旁和胸前的衣襟,浸出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他這模樣,確實像是中了毒。
幽明鑑看著失去從容的顧惲,面上晦澀不明,半晌,他抬掌蓄力,心想,這下真是一舉兩得了,一半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