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盡收眼底,君無雙示意牢房裡的看守潑醒胡兒,邊搖了搖頭:“段兄你也看到了,他到此地步仍不說,想必是真的不知了。”
紅塵乾笑兩聲,無言應對。
那胡兒醒來,見到君段兩人,本就被折磨得皮開肉綻的臉更是淒厲如鬼,喉嚨裡呵呵嘶叫,一個字也聽不清,原是那看守怕他熬不住刑虐咬舌自盡,是以用麻核堵嘴。
君無雙微笑:“你是想求一死嗎?容易,我現在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段將軍夫婦下落,我可以讓你平安死去,不必再受折磨。”
胡兒眼睛一下睜大,顯是這條件對他極為誘惑,但頭卻似撥浪鼓搖個不停。
“你想說你不知道?”清悠迷人的嗓音慢慢變了,變得更加醇柔,糅合著一股形容不出的魅蠱,在牢房裡輕輕迴盪著,似乎貼著人的耳朵在說,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滲進肌膚、骨髓……
“你知道的,對不對?只要你肯說,點個頭,我立即放了你……”
這,這樣的聲音,紅塵明知君無雙並不是在跟他說話,心仍不由自主地一跳,瞬時紅了臉——好像情人間的呢喃……早先強自壓下的情慾猛然又被勾起,眼光偷偷溜上君無雙的唇瓣,薄薄的嘴唇,透出誘人的粉紅色、一張一閉地開闔著,看得見裡面紅嫩柔軟的舌……
在大腿狠命掐了一把,紅塵暗罵自己色慾燻心,可雙眼依然不爭氣地沿君無雙優美的頸線瞟下……
君無雙的全副精神此時都集中在那被他惑魅魔音逼出滿頭冷汗的胡兒面上,眼睫微啟間,如暗夜流光般幽邃妖異的目光牢牢縮住對方雙眼,語聲益發悅耳迷惑:“說吧,只要一點頭,你就解脫了。”
豆大汗珠不斷跌落,胡兒在他注視下,喘息越來越急,臉血紅一片,肌肉抽搐,眼神卻漸漸渙散,突然咽喉深處迸出一聲暗啞的吼叫,隨即眼耳口鼻都有鮮血細細滲出。
“他怎麼了?”紅塵聽到他吼聲,霍然一震回神,衝上去一探胡兒鼻息,竟已氣絕。他滿腔情火登時熄滅,駭然瞧向君無雙。
舉手遮住雙眼,君無雙聲音聽來帶著些微疲倦:“魔眼勾魂,魔音攝魄。這兩樣異術我剛練成不多時,還不能運用隨心,我一直都未用此術,就是怕他受不住,果然……”一搖頭,如今卻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
“什麼魔,魔眼魔音的?”
紅塵尚未自震驚中恢復,不敢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奇術,能以目光話音奪人心魂,但胡兒的屍體就在面前,半點不假。對君無雙看了又看,忽覺這相處頗有一段時日的男子此刻處處透著詭異邪門。仔細想想,他對君無雙的來歷其實一無所知,忍不住問道:“君兄,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君無雙放下衣袖,眼眸已斂盡妖異:“無雙實是身有苦衷,恕難相告。但段兄儘可放心,無雙對你絕無惡意。”紅塵教這幾年來勢力擴張奇快,又刺殺了不少朝廷將士,早成了官府心腹大患。紅塵與他話雖投機,但畢竟是天朝臣子,萬一洩露底細,引來官府圍剿,豈不毀了賀蘭氏遺老和皇姐二十多年的心血?
他微微一笑,正視紅塵:“等無雙達成心願之日,一定告訴段兄。”
不說就不說,這麼神神秘秘的。紅塵心裡嘀咕,但見他神色誠懇,也不好再強人所難,只得道:“我只是隨口問問,君兄莫介意。”掃了眼胡兒七孔流血的屍身,終覺一陣寒意,走出牢房。
外間陽光明媚,他胸口陰鬱稍減,嘆了口氣。
君無雙,想必還有許多事情都瞞著他罷!那淡雅溫和的笑容下,隱藏著多少他所不知的秘密?
緊盯著那雙千變萬化而無從琢磨的眸子,紅塵又重重一嘆,悶悶的好不舒暢。他拿君無雙當知己,無事不可言。可君無雙,似乎並不想與他坦誠結交……
好鬱悶,比方挽晴的冷淡疏遠更令他難以釋懷的莫名抑鬱……
他不停地長嘆短籲,君無雙靜靜道:“段兄可是有何煩惱?無雙或可幫得上一二?”
“你幫不了我的。”
紅塵一口回絕,怎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他而心緒不定?急著掩飾心虛,故意朗朗笑道:“那方小姐也該休息得差不多了,她初來乍到,小弟好歹都是她夫君,總該多陪陪她才好。改天再與君兄對弈。”連揖都不打,三步拼作兩步朝來路奔回,幾乎是落荒而逃。
再遲點,他都不知道會說出什麼失態的話來。
君無雙直直站在原地,看他腳步匆匆一路遠去,始終頭都不回。惆悵和無奈像藤蔓千纏百結,糾住了心肺肝腸。他澀然輕喟,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