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雁南一邊扎腰帶一邊道:“你懂什麼?秋苔不同我,他是真君子,我是真小人。他入仕是迫不得已,哪裡還有心思應酬,如今竟然親自上門,定是昨天晚上皇上宣召他,那北山集案有了新進展。嗯,很有可能還是好的進展,不然他萬萬不會親自登門來找我。”
他一邊說著,就已經興奮的衝了出去,這裡謝如玉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好奇,款款來到堂屋的屏風後:據說那蒲秋苔是相貌俊秀的名士才子,她自然也想見一見這大名鼎鼎的人物。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錢雁南親自將蒲秋苔迎到屋中,兩人顯然是在外面已經說了一會兒話,這時候錢雁南吩咐上茶點後,便笑道:“這麼說來,皇上是有意不追究北山集案了?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訊息啊。”
蒲秋苔點頭笑道:“是,皇上親口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想著應該不會錯。今日之所以特地過府,就是想著或許韓大家會派人來聯絡錢兄,到時還望你轉告他們一聲,讓他們放心,也請韓大家放心。”
錢雁南向北方一拱手,感嘆道:“聖上真是胸襟如海,竟然連恩師的罪名也不追究了。秋苔放心,我這就命人去各處送信兒。喔,不妥,這會兒早朝怕是還沒散,不如等早朝散後,我命人去沈學士處打聽清楚,再派人送信。”
蒲秋苔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在這方面,他確實不齒錢雁南,之前為了怕受牽連,連師生名分都不要了,直呼“韓北山”,如今一聽說夏臨軒不追究,這立刻就又變成“恩師”了。
不過他是個厚道人,錢雁南昨天在自己那裡已經被紅蓮諷刺,他生怕自己這表情被對方看到臊得慌,於是就拿起茶杯喝茶掩飾。
“秋苔,你是得到訊息就過來我這裡了嗎?”錢雁南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看向蒲秋苔,卻見他搖頭道:“不是啊,我先去翰林院說了一聲,然後才跟掌院告了假,特地過來告訴你的,掌院和我說你今天稱病,告假在家。”
“你先去翰林院說了?”錢雁南心裡一翻個兒,暗道皇上怎會縱容秋苔先將這訊息說出去?難道他不怕眾人因此而猜出他們兩個的關係?等等……莫非……皇上是故意這樣做的?他已經不滿足於和秋苔這種地下關係了?
“怎麼了?”
蒲秋苔見錢雁南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一顆心不由得也提了起來,他雖然不齒對方為人,可是心裡也十分清楚:在看事情和猜人心的方面,錢雁南真是比自己強的太多了。
“哦,沒什麼,那個……我只是偶然問一句罷了。”錢雁南嘆了口氣,暗道秋苔啊秋苔,你實在是太單純了,恪守著君子之道,哪裡會是皇上的對手?你性子清高驕傲,只是這一回,恐怕也由不得你。
唉!怎麼辦?真要傳出流言,秋苔恐怕也會受不了的吧?皇上難道不知這一點?如果知道,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難道他真的就篤定用家人鄉親可以栓得住秋苔?
錢雁南滿肚子疑問沒辦法出口,又說了一會兒話,蒲秋苔方告辭離去。而他則在屋裡呆呆站了一會兒,正思索著皇上這盤棋的下一招要落在哪裡,就聽門外有人稟報道:“老爺,王公公來了,說是皇上口諭。”
錢雁南連忙出去,王公公看著他,笑容滿面道:“錢大人,皇上口諭,讓您立刻去北書房見駕,皇上說了,北山集案皇上決定不追究了,您知道這個訊息後,無論有什麼病,都會不藥而癒的。”
錢雁南尷尬的笑了笑,躬身道:“是是是,我這就立刻更衣前往見駕,公公且稍等我一會兒。”說完連忙回到裡屋,一邊心裡忍不住就琢磨開來,暗道皇上絕不可能是為了北山集案才來找我的,那他這麼著急的把我叫過去,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因為秋苔?可秋苔心裡恐怕已經瞧我不起了,哪裡還會聽我的勸告?皇上找我倒不如找沈學士。
☆、第三十九章
北書房中,夏臨軒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一派蔥蘢,漫不經心問一旁的小貝子道:“有訊息傳出來了嗎?”
“回皇上的話,還沒有信兒,不過奴才猜著,恐怕是快了。”
小貝子恭敬回答,卻聽夏臨軒冷笑一聲,搖頭道:“翰林院裡大多都是些書呆子,指望著他們傳開流言,沒有點耐心可不行。”
小貝子笑道:“皇上說的是。只不過歷來重臣多是由翰林院出來,可見那裡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一旦傳開了,這些書呆子素日裡也沒事情做,最愛議論別人家長裡短的,如此恐怕立刻就可以星火燎原了。”
夏臨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翰林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