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夏臨軒卻是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蒲秋苔:“秋苔以為如何?”
蒲秋苔放下筷子,怔怔看著這桌上琳琅滿目的佳餚,忽然淡淡一笑,站起身看向夏臨軒,垂眼道:“回皇上,臣倒是可以即興作詩,只是沒什麼應景之作,還望皇上恕罪。”
“不拘什麼,念來就是。”
聽到夏臨軒這句話,蒲秋苔的心臟猛然就劇烈跳動起來,他握了握拳頭,目光注視著桌上酒樽,忽然跪下沉聲吟道:“誤盡平生是一官,棄家容易變名難。松筠敢厭風霜苦,魚鳥猶思天地寬。鼓義有心逃甫裡,推車何事出長幹?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當年早掛冠。”
隨著蒲秋苔的詩一句句吟出來,夏臨軒的手不自禁便握緊了,他目光陰鷙的看著跪在地上一派平靜的秀雅男子,好半晌才冷笑一聲道:“愛卿起來說話吧。”
蒲秋苔不起身,沈朝青錢雁南手心裡都是溼漉漉的,緊張的目光在夏臨軒和蒲秋苔身上梭巡著。
“愛卿可是想學那些迂腐的臣子,玩什麼‘皇上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那一套嗎?”夏臨軒悠悠說完,目光忽然如劍一般銳利的射向蒲秋苔,冷冷道:“你可知要挾君王是什麼罪名?”
蒲秋苔無奈的閉了閉眼睛:又來了,皇上動輒便是要用家人來要挾,他這種舉動比自己何止卑鄙千倍萬倍?只是心中雖憤恨,卻也要起身,也只好慢慢站起來,退回到座位旁。
“沈愛卿,你和錢愛卿李愛卿趙愛卿退下吧。”夏臨軒儘量平靜的吩咐沈朝青,也不管幾位臣子有沒有填飽肚子。
這時候自然也沒有人大煞風景的喊著“皇上,臣還沒吃飽”之類的話,開玩笑,又不是嫌命長,找死不是這麼個找法兒。
只是沈朝青終究擔心蒲秋苔,仗著自己和皇上君臣相得,便大著膽子問了一句:“皇上,那蒲大人……”
不等說完,便見夏臨軒揮了揮手,微笑道:“你們還沒聽出來嗎?秋苔對效忠朝廷似乎還有些異議,朕要好好開導開導他。”他說到這裡,便看了沈朝青一眼,冷冷道:“莫非,愛卿想越俎代庖?”
沈朝青本來確實想說不如由臣來教訓他,然而一聽皇上這話把路都堵死了,自然不敢再找死,因連忙躬身道:“是,皇上,臣等告退。”
連閣老都不得不敗退了,錢雁南估計自己上前也就是個炮灰的命。他看了蒲秋苔一眼,心想秋苔啊,這可不是我不幫你,你說好好兒的賜宴,多大榮耀,你非要什麼魚鳥猶思天地寬,惹火了皇上,這下好了,哥哥我還得自保,顧不上你了。
四人魚貫而去。而蒲秋苔也沒想到夏臨軒竟然會忽然下了這樣的命令,他抬頭看了一眼皇帝,溫潤大眼睛裡滿是戒備和驚慌,見對方握著酒杯向自己的方向走來,他就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
“看看你瘦的,巴掌大的小臉上就剩下這兩隻大眼睛了。”夏臨軒竟然還擠出一絲笑容,連他都有些佩服自己,這段時間被蒲秋苔刺激的,涵養功夫似乎都越來越好了。
“臣謝皇上關愛。”
蒲秋苔又忍不住退後一步,恭謹小心的回答了一句。
“謝朕關愛?秋苔的心裡,真是在感謝朕的關愛嗎?”
夏臨軒忽然冷冷一笑,看到蒲秋苔又低下頭,薄薄雙唇抿成一條線,他心頭積壓已久的火氣忽然就忍不住爆發出來,手一揮,就將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咆哮道:“這就是你的感謝嗎?誤盡平生是一官,朕讓你出仕,是誤了你是不是?你說,誤了你什麼?”
九五之尊,龍顏大怒,這一股威嚴和氣勢,如果是從前風骨錚錚的蒲秋苔,或許還未必會懼怕。然而從他為了家人出仕的那一天起,他的骨頭就不那麼硬了。
此時終於感受到夏臨軒的怒氣,想起家中老幼,他雙膝就不由自主的一軟,跪下重重將頭磕到地上,哽咽道:“臣愚鈍,並非能臣幹吏,無非在家做幾句詩詞自遣,求皇上饒了微臣吧。”
“饒了你?怎麼饒?放你回家,從此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是嗎?”夏臨軒彎腰走到蒲秋苔身旁,一伸手,捏住他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惡狠狠道:“你想學陶弘景,也掛冠歸去麼?”
“皇上,求皇上……成全……”蒲秋苔面色慘白,強撐著將心中渴求說出來,他這幾個月過得太煎熬太辛苦,與其在這裡熬著,他寧願一死。
“你做夢。”
三個字好像是從牙縫裡被狠狠擠出來似得,夏臨軒眼睛都紅了,一把抓住蒲秋苔的領子將他拽了起來,咆哮道:“我告訴你蒲秋苔,你做夢。你想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