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了一壺酒,盤中只得一個杯子。
那侍女將酒放在桌上,斂衽一禮,便即出去。
想必商弈庭怕洩露什麼,所以特地讓個啞女來伺候。
到了此時,岑淵反而平靜下來。
收了北十八幫後,武林恢復平靜,天下大半都是山莊的天下,從此之後,可說再也沒有大事。
即使再粗神經的人也會有所感應,所以他才會潛意識發現有危險,遲遲不回莊,可是到最後仍然會自投羅網。
這樣愚蠢的自己,簡直就不是自己了。
商弈庭緩緩道:“你才智武功高絕,想必山莊是容不下你了。如今既然有人懷疑到你身上,我自是不能一味地袒護你。如今只得兩條路可走。第一條路,你從商家離開,從此不再說自己是岑淵,也不許再提岑淵這個名字,就當天下從來沒有這個人。”
商弈庭的意思,顯然是希望他走得越遠越好,從此不再介入他的生活。從此……他和宋鳴風雙宿雙飛。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冷風,他轉頭看了看窗外,悶熱得幾乎令人窒息,桌上那壺酒仍然放著。
他嘴唇動了動,說道:“那麼第二條路呢?是不是要我死?”
他靜靜說完,抬起頭看著商弈庭,一向沉靜的神色此時顯得有幾分不該有的偏執。
商弈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平靜如常:“雖說家父曾經收養了你,但是這些年你為我商氏一族立下汗馬功勞,若是就此殺你,不止別人說我,恐怕你心裡也會有怨言罷。”
怨言?他何曾想過自己心裡的想法?
岑淵勉強笑了一下,說道:“若是我死了你就會放心,那麼一死又何妨?”
他頓了一頓,又道:“只是,我死之後,千萬記得,不要相信七叔。”
商弈庭俊美冷酷的面容上現出一絲不耐:“這個不勞你多慮。”
看到商弈庭若有若無地按著腰間佩劍,似乎他再不飲下毒酒就拔劍相向。
岑淵苦笑了一下。
作為一條狗,他早該有了必死的覺悟。
只是事到如今,他仍然幻想著,商弈庭能夠在這一刻回憶起曾經有過的纏綿。
他是犯了?症了吧,對商弈庭來說,和他之間的情慾只不過是發洩而已,又哪裡說得上纏綿?
更何況自己毫不知情識趣,又木訥無聊,商弈庭現在感興趣的是宋家的小公子,和自己當真是雲泥之別。說太多的話,也只能從商弈庭眼中得到更多的厭惡。
也罷!這條命都屬於他,如今還給了他又有何妨?
只願來生來世,再也不與他相見。
他走到桌前,獨自倒了一杯,舉杯對商弈庭一示意,笑意在唇邊若有若無地顯現,隨即一飲而盡。
看到他向來平靜,彷彿永遠深不可測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這樣的微笑,竟讓商弈庭的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疼,似乎有種說不出的不捨湧出,像是想將他的酒打落。
商弈庭欲言又止,卻見他已飲下毒酒,身軀軟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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